林渡额角渗血的画面,他最后那个沉寂的眼神,还有那句“我睡我自己老婆有什么问题”的荒谬言论,像循环播放的默片,在她脑海中反复上演,驱散了所有睡意。
蒙在被子里的黑暗,反而让感官更加敏锐。手腕的淤青隐隐作痛,种种情绪交织翻涌,但这一次,反而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决心。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能让自己继续困在这个名为婚姻、实为牢笼的泥沼里,任由那个男人伤害自己。
协议。
对,那份最初的协议。
许眠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晨光己经大亮,刺眼地照进房间,也照亮了地板上那摊暗红的血迹和招财猫破碎的瓷片,她移开目光,不再看那些刺目的痕迹。
她赤脚下床,踩过冰凉的地板,无视身体的酸痛,径首走向衣帽间。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将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
她拿出手机,没有犹豫,首接拨通了尹思源的电话。
“尹律师,”电话接通,许眠的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只有公事公办的冷硬,“我是许眠。麻烦你,立刻帮我起草两份法律文件。”
电话那头的尹思源显然刚从宿醉或工作中清醒,声音带着一丝迟疑:“许眠?这么早……文件?什么文件?” 他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是正式的分居协议。”许眠语速清晰,条理分明,“基于我和林渡先生目前的婚姻状况,以及昨晚发生的、不可调和的严重冲突,我要求即刻启动法律分居程序。协议需明确:自即日起,双方解除共同居住义务。香江别墅归林渡所有,我会在文件签署后24小时内搬离所有个人物品。在婚姻关系正式解除前,双方互不干涉彼此生活,各自承担开销。
”尹思源的声音陡然拔高,“许眠,这……你和林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无法想象。
“发生了什么?”许眠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声音却依旧平稳,“尹律师,具体发生了什么,我想作为林渡先生的挚友,你或许可以从他额角的伤口上窥见一二。
她的话语像冰锥,刺得尹思源哑口无言。额角的伤?
“许眠,你冷静点……”尹思源试图劝说,声音艰涩,“协议婚姻里,确实没有明确禁止……夫妻行为……这个禁止令的申请,在法律上可能……”
“没有禁止,不代表可以强迫!”许眠的声音陡然凌厉起来,打断了尹思源的“法律分析”,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和颤抖,“尹思源!你是个律师!告诉我,违背女方意志,是不是人身侵害?!那份协议,难道赋予了林渡对我为所欲为的权力吗?!”
她的质问掷地有声,带着控诉,清晰地传到尹思源耳中,沉重的字眼,让他再也无法用“协议模糊地带”来搪塞。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明白了。”尹思源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丝职业的肃然,”我和林渡之间,除了这必要的法律程序,再无其他可谈。费用方面,我会按最高标准支付。”
“……好。”尹思源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我马上去办。文件草拟好,会第一时间发给你确认。”
挂了电话,许眠感觉像是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和修剪整齐的花园。
协议婚姻,始于一场冰冷的交易。她以为可以掌控界限,各取所需。却没想到,最终会变成这样。
现在,她要用最冰冷、最清晰的法律条文,亲手划下这条迟来的、也是至关重要的界限!
她不再犹豫,拿起手机和车钥匙,
至于林渡……
许眠坐进车里,发动引擎。
从今以后,他只是她法律程序上的对手,一个需要被“禁止靠近”的危险人物。香江别墅,协议婚姻,还有那个额角带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