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刚卷落第一片银杏叶时，小燕子的小腹己经悄悄隆起，像揣了个小小的暖炉，隔着薄薄的衣料都能摸到那点柔软的弧度。这一下，整个福府都像被按了“小心翼翼”的开关，连走路带风的下人们都踮着脚干活，生怕惊着这位“重点保护对象”。
最先紧张起来的是福尔康。从前还会陪小燕子爬树、赛马，如今连她弯腰捡根线头都要惊呼着冲过去：“别动别动，我来！”早上梳头发，他非要抢过梳子，笨手笨脚地把她的头发缠成一团乱麻，嘴里还念叨：“慢点，别扯着头皮，对孩子不好。”
小燕子被他折腾得哭笑不得，拍开他的手：“我这才几个月啊？哪就那么金贵了？想当初我在大杂院，怀着……”话说到一半才想起不对，吐了吐舌头，“总之没这么娇气！”
福尔康却半点不肯松口，捧着她的脸认真道：“那不一样，你现在是我媳妇，怀的是我的孩子，必须金贵着。”他每天亲自去厨房盯着，把燕窝炖得稠稠的，把鱼虾挑得干干净净，连她爱吃的油炸小黄鱼都换成了清蒸的，理由是“上火对孩子不好”。
小燕子看着盘子里清淡的鱼肉，委屈得噘嘴：“清蒸的没味儿，我想吃炸的。”
福尔康立刻搬出早就备好的说辞：“等孩子生下来，我让柳青给你炸三大盘，现在先忍忍，乖。”说着，还不忘往她嘴里塞颗蜜饯哄着。
更夸张的是福尔泰。自从知道嫂子有了身孕，这位“宠嫂狂魔”天天往哥嫂院里跑，今天拎来只刚出炉的桂花糕，明天捧来串晶莹的葡萄，后天又不知从哪弄来只毛茸茸的小兔子，说是“给嫂子解闷，让孩子提前认认活物”。
“嫂子你看这兔子，白得像雪团！”福尔泰把兔子往小燕子怀里送，眼睛亮晶晶的，“你摸摸，软乎乎的，保准心情好。”
小燕子刚要接，就被福尔康一把拦住：“别碰，万一兔子挠人怎么办？”他转头瞪向弟弟，“哪弄来的？赶紧送回去，万一有细菌呢？”
福尔泰委屈地瘪瘪嘴：“我洗干净了的……”
“那也不行。”福尔康把兔子拎到一边，给小燕子披上件厚披风，“风大，咱们回屋，别冻着。”
小燕子被兄弟俩一左一右护着往屋里走，忍不住笑：“尔康你也太紧张了，尔泰也是，哪有那么多讲究？”
福尔泰立刻帮腔：“嫂子你别理我哥，他就是太紧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现在确实得小心，上次我听太医说，前三个月最关键……”说着，还真像模像样地讲起从太医那听来的“安胎经”，什么不能吃生冷，不能累着，连走路都要慢慢的。
福伦夫妇更是把小燕子捧在手心里疼。福伦特意让人把院子里的石板路铺得平平整整，怕她绊倒；福伦夫人则天天过来陪着说话，讲些育儿的趣事，还亲手缝制了一堆小衣服小鞋子，红的绿的，绣着虎头和莲花，可爱得紧。
“你看这虎头鞋，”福伦夫人把鞋子往小燕子脚上比了比，笑得眉眼弯弯，“等孩子满月穿，保准虎头虎脑的，像小燕子你一样有精神。”
小燕子摸着柔软的鞋面，心里暖融融的，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小腹，忽然觉得神奇——这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她和尔康的孩子。她忍不住把耳朵贴在肚子上，仿佛能听到微弱的心跳声，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不过怀孕的日子也有烦恼。她总想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半夜里忽然坐起来：“尔康，我想吃城西那家铺子的糖火烧，刚出炉的，烫嘴的那种。”
福尔康二话不说，披件衣服就往外跑，等他揣着热乎乎的糖火烧回来时，鼻尖都冻红了，却先把饼吹凉了才递到她嘴边：“慢点吃，别烫着。”
有时她会莫名烦躁，看着窗外的落叶掉眼泪：“树叶都黄了，它们是不是也想家了？”
福尔康就抱着她，耐心地哄：“等开春就绿了，到时候我带你去城外看桃花，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去，好不好？”
福尔泰听说嫂子心情不好，特意拉来永琪，三人在院子里表演“杂耍”——永琪翻跟头，福尔泰学猴子叫，逗得小燕子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跟着颤。
日子就在这样的小心翼翼和热热闹闹中溜走，小燕子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路也渐渐慢了下来，却总爱拄着福尔康的胳膊在院子里散步，晒晒太阳，看看福尔泰送来的那只兔子（被福尔康圈在笼子里，远远看着）。
“你说这孩子生下来，会像我还是像你？”小燕子摸着肚子问，眼睛亮晶晶的。
福尔康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像你最好，眼睛大大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活泼又机灵。”
“才不要像我呢，”小燕子摇摇头，“像我太野了，还是像你好，稳稳当当的，像个小大人。”
两人正说着，福尔泰拎着个食盒跑进来，老远就喊：“嫂子！我给你带了酸梅汤，刚冰镇的，解腻！”
福尔康立刻皱眉：“说了不能喝冰的，怎么又带这个？”
“就喝一小口嘛！”小燕子拉着福尔康的袖子撒娇，眼睛瞟着食盒里的酸梅汤，咽了咽口水。
福尔康无奈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倒了小半碗，又兑了些温水：“只能喝这么多。”
小燕子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酸溜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舒服得眯起了眼睛。阳光落在她脸上，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落在福尔康温柔的眼神里，落在福尔泰嘿嘿的笑声里，暖得像一炉刚烧旺的炭火。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没有宫墙，没有规矩，只有身边的人，和肚子里的小生命，还有这说不尽的烟火气。或许这就是娘亲曾盼过的“安稳”，不是什么荣华富贵，而是这样一屋人，三餐饭，西季平安，岁岁年年。
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脚边，小燕子低头看着，忽然轻轻笑了。她知道，等明年春天，这院子里不仅会开满桃花，还会多一个小小的哭声，那将是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而她，会和身边这两个把她宠上天的男人一起，把这小小的生命，宠成第二个“小燕子”，或者第二个“福尔康”——不管像谁，只要平安喜乐，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