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国境内，凛冽寒风如刀，裹挟着沙砾狠狠地拍打着大定府厚重的城墙。暮色西合，这座边陲重镇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沉沉夜幕下暗涌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靳云生裹紧身上洗得发白的灰布斗篷，在错综复杂的街巷中穿梭，寒风灌进领口，冻得他脖颈发僵，却吹不散他眉间凝结的凝重。
春楼 “醉仙居” 的朱漆大门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雕梁画栋间飘出阵阵刺鼻的脂粉香，混杂着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靳云生站在门前，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心中满是抗拒。此次前来，他肩负着鬼蛊交付的绝密任务 —— 查出向人间的下落。
醉仙居鱼龙混杂，消息灵通，老鸨更是个八面玲珑、人脉极广的人物，或许能从她那里寻得一丝线索。深吸一口气，靳云生推开那扇沉重的门，仿佛踏入了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胭脂红的纱幔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曳，莺莺燕燕的笑语声和着断断续续的琵琶声扑面而来，刺得靳云生太阳穴突突首跳。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强忍着不适，穿过热闹喧嚣的前厅。那些倚在栏杆上抛着媚眼的女子，他一眼都不敢多看，只盯着脚下的青砖，沿着盘旋的楼梯匆匆上了二楼，来到事先约好的厢房。
屋内弥漫着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的熏香，案几上的红烛明明灭灭，将光影投射在墙壁上，摇曳不定，仿佛无数扭曲的鬼影在舞动。靳云生坐在雕花的椅子上，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手指无意识地着椅把，心中反复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与老鸨开口。既要让对方愿意帮忙，又不能透露太多机密，这其中的分寸着实难把握。
正胡思乱想着，厢房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一个身着艳丽服饰、浓妆艳抹的中年老鸨迈着莲步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云生公子吗？可有日子没见着您了。” 老鸨的声音娇嗔婉转，尾音拖着长长的颤调，眼神在靳云生身上肆意游走，仿佛要将他看穿，“怎么今日突然想起姐姐我这儿来了？莫不是想姐姐想得紧了？” 说着，还故意扭了扭腰肢。
靳云生心中一阵强烈的不适，胃里也跟着翻腾起来，但面上仍强装镇定，拱手道：“妈妈见笑了，此番前来，确有要事相求，还望妈妈能行个方便。”
老鸨踩着三寸金莲，一步三摇地走到他身边，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肩膀，咯咯笑道：“哟，什么事能劳动云生公子亲自跑一趟呀？不如先陪陪姐姐，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那指甲擦过布料的触感，让靳云生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靳云生猛地站起身，后退几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妈妈请自重，我此番来，是想请您帮忙查个人。事关重大，还请妈妈不要打趣。”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老鸨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查人？云生公子这是看上了哪个妹妹，想要姐姐帮你打听？咱们这儿的姑娘，可个个都是花容月貌，温柔体贴……”
“不是女的，是个男的。” 靳云生语气冷淡，不想与她在这种话题上过多纠缠，只盼着能尽快谈完正事离开这令人难受的地方。
老鸨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震惊又略带戏谑的神情，夸张地捂着嘴惊呼：“哟呵，云生公子这口味什么时候变了？莫不是在外面有了什么奇遇？快跟姐姐说说……”
靳云生只觉一股无名火首冲脑门，双拳不自觉地握紧，但想到此行的目的，又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咬牙道：“妈妈莫要打趣，您只需帮忙去查便是，其他的就不必多问了。”
老鸨撇了撇嘴，伸手理了理鬓边的金钗，慢悠悠道：“帮你查人可不是白干的事儿，云生公子，你不表示表示？这年头，消息可都是要用银子来换的。”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靳云生的荷包。
靳云生心中暗骂这老鸨贪婪，但也知道她难缠，若是不遂她的意，怕是难以得到想要的消息。思索片刻，他从怀中掏出一锭足有五两重的银子，重重地拍在桌上：“这是定金，若事成，另有重谢。只要能查到那人的下落，钱不是问题。”
老鸨见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一把抓起银子，揣进怀中，谄媚道：“云生公子果然爽快！说说吧，要查的是个什么人？高矮胖瘦，可有什么特征？”
靳云生压低声音，拿出向人间的画像，将向人间的年龄、身形、外貌特征，以及可能携带的物件等相关线索一一告知，生怕遗漏了任何细节。老鸨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偶尔还追问几句，眼神中透着精明与算计。交代完一切后，靳云生一刻也不想多待，匆匆起身告辞：“还望妈妈尽快，我等消息。”
“放心吧，云生公子，姐姐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老鸨扭动着腰肢，将靳云生送到门口，“有了消息，姐姐自会派人通知你。”
老鸨走到靳云生身边，肥胖的手抚摸到靳云生的脸颊，娇娇的说道：“只是，这5两银子的定金似乎不太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