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给摄影棚的钢架镀上一层暧昧的橙红，我抱着剧本从监控室出来，正撞见任嘉伦将成毅拦在路上。成毅苍白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锁骨处未擦净的血浆痕迹像道未愈的伤口。
"傅诗淇，躲什么？"任嘉伦的声音裹挟着怒气，在空荡的走廊回响，"一起吃饭。"他拽着人就走，成毅踉跄的脚步扫落我手中的场记板。
"等等！"我弯腰捡起散落的剧本，抬头时正对上成毅求助的目光。任嘉伦瞥见我，突然松开手，折扇轻点成毅胸口："云顾问也一起来？正好尝尝这家的花胶鸡汤。"
保姆车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成毅蜷缩在角落，手指反复保温杯上的云纹，任嘉伦扯松领带，冷笑打破沉默："《青云志》试镜那天，你在休息室背了三小时台词。我跟你打招呼，你连头都没抬。"
"我......"成毅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我注意到他耳尖泛起不正常的红，"当时太紧张......"
"后来《大唐荣耀》选角，导演组明明属意你。"任嘉伦突然将手机甩过来，屏幕上是某高层的聊天记录截图，"结果一个电话，角色就成了我的。知道副导演怎么说？'傅诗淇太轴，不懂迎合资本'。"
我握成拳头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些在云家情报库里躺着的冰冷文字，此刻化作利刃，狠狠刺进成毅眼底。他盯着手机，喉结剧烈滚动："任老师，我从没想过......"
"别叫我任老师！"折扇拍在座椅扶手上发出闷响，任嘉伦转头看向我，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云小姐应该最清楚，娱乐圈就是弱肉强食的战场。你不抢，别人也会抢。"
我正要开口，成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带着微微的颤抖："芷萱，你先下车。"他转头首面任嘉伦，凤目里燃起久违的倔强，"但今天的事，我想自己面对。"
任嘉伦嗤笑一声，掏出烟又想起车内禁烟，烦躁地揉乱头发："傅诗淇，你太干净了。干净到让那些脏东西都想把你染黑。"他调出一段视频，正是当年云歌会现场的后台监控，"看看这个，星耀传媒的经纪人怎么跟导演密谋推你当替罪羊的。"
成毅的脸色瞬间惨白。我按住他发凉的手背，在他掌心写下"有我在"。任嘉伦看着我们的互动，突然沉默良久，掏出解约合同甩在桌上："下个月我就离开。这个圈子，你不该困在这里。"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成毅终于抬头，声音沙哑。
"因为你跟我不一样。"任嘉伦别开脸，望着车窗外的霓虹，"我学会了在泥沼里打滚，你却还守着那份纯粹。"他突然轻笑，"记得刚进公司时，你总说'演员只要把戏演好就够了'。现在想想......"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我看见他悄悄抹了把脸："以后有好剧本，记得叫我。"车门打开的瞬间，夜风卷进些许酒菜香气，"云小姐，照顾好这个傻子，这样纯粹的人娱乐圈不多了，没有资本的支持他寸步难行。"
成毅攥着合同追下车时，任嘉伦己经走进菜馆。他回头的刹那，路灯照亮他泛红的眼眶："进去吧，花胶鸡汤要凉了！"
我走到成毅身边，月光落在他颤抖的睫毛上。"想哭就哭吧。"我轻声说。他突然将头埋进我肩头，滚烫的泪水浸透我的衬衫。远处传来任嘉伦点菜的声音，烟火气里藏着成年人笨拙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