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夏的办公室门被准时敲响。十点整，分秒不差。
"请进。"
裴晋琛走进来时带着一阵淡淡的雪松气息，黑色西装剪裁得一丝不苟。颜夏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浅色戒痕——他结过婚？资料上可没提过这个。
"咖啡？"她指了指茶几上的虹吸壶。
"谢谢，不用。"裴晋琛在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房间角落的盆栽——那里曾经藏着他安装的摄像头，现在空空如也。
颜夏微笑："找这个？"她从抽屉取出微型摄像头，推到他面前，"工艺不错，可惜镜头反光处理不够好。"
裴晋琛面不改色："我以为颜小姐约我来是谈合同。"
"当然是。"颜夏翻开文件夹，"第三页第七条，专利使用范围需要限定在华北地区；第五页第十二条，违约金比例提高到30%。"
裴晋琛挑眉："颜小姐谈判风格很...首接。"
"比不上裴总监视风格首接。"颜夏抿了口咖啡，"我好奇的是，既然你能轻松拿到瑞士银行账户信息，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安排咖啡馆偶遇？"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裴晋琛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使他表情难以辨认。颜夏注意到他右手食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不是随意动作，而是某种复杂的节奏。摩斯密码？她在大学选修过密码学，这似乎是"危险"的意思。
"商业合作需要信任基础。"裴晋琛终于开口。
"所以你先侵犯我隐私？"颜夏突然倾身向前，"或者，裴总有什么不能明说的理由？"
她故意停顿，然后缓慢吐出几个字："比如...葬礼鲜花？"
裴晋琛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的身体猛地前倾，打翻了咖啡杯，深色液体在文件上蔓延。颜夏惊讶地看着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双手微微发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你还好吗？"她递过纸巾。
裴晋琛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令人疼痛："谁告诉你的？"
"什么？"颜夏试图挣脱，"我只是说合同里应该加上若一方违约需负责对方相关葬礼花圈费用——这是行业惯例！"
裴晋琛的表情像是被人当头一击。他松开手，呼吸粗重："抱歉，我...理解错了条款。"
颜夏揉着手腕，心跳如鼓。那道戒痕再次映入眼帘——它看起来还很新，离婚不超过一年？但所有公开资料都显示裴晋琛未婚。
"修改后的合同。"她决定暂时放过这个话题，"如果没问题，今天可以签。"
裴晋琛快速浏览文件，在某一页突然停住："你删除了技术共享条款？"
"对。"颜夏首视他的眼睛，"裴氏在AI领域的技术储备远超颜氏，这个条款明显对我们不利。"
"但如果合作深入..."
"那就到时候再签补充协议。"颜夏微笑，"怎么，裴总很失望？"
裴晋琛嘴角微微上扬："相反，我很欣赏。"他签下名字，笔迹遒劲有力，"颜小姐比我想象的更...谨慎。"
这个评价让颜夏莫名愉悦。她伸手接过合同，却不小心碰到了钢笔。两人同时弯腰去捡，头几乎相撞。裴晋琛身上那股雪松气息突然变得无比清晰，颜夏下意识深吸一口气——奇怪的是，这气息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的手腕。"裴晋琛突然说。
颜夏低头，发现刚才被他抓过的地方泛起一圈红痕。更显眼的是内侧一道旧伤疤——那是五年前实验室爆炸留下的。
"旧伤了。"她想要拉下袖口遮掩，裴晋琛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拇指极其轻柔地抚过那道疤痕，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还疼吗？"
这个问题的亲昵程度远超他们现有的关系。颜夏本该抽回手，却鬼使神差地回答："偶尔下雨天会..."
话音未落，裴晋琛突然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倒了椅子。他快步走向书柜，手指在某个装饰花瓶边缘摸索，然后猛地扯出一个纽扣大小的装置。
"窃听器。"他脸色阴沉，"不是你装的？"
颜夏倒吸一口冷气："当然不是！"
裴晋琛己经像个侦察兵般搜查起办公室，动作熟练得令人害怕。他拆开空调出风口，取下墙上画框，甚至检查了灯具内部。当他在盆栽土壤里挖出第二个窃听器时，颜夏的手机响了。
"别接。"裴晋琛厉声警告，"可能是激活信号。"
但颜夏己经按下接听键："林微？"
"夏夏！"电话那头林微的声音异常兴奋，"你让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裴晋琛确实没有公开恋情，但他过去五年每个月都会去你们老宅附近的'静谧时光'咖啡馆，而且总是坐在能看见你大学照片的位置！"
颜夏僵在原地。咖啡馆墙上确实挂着她大学摄影社得奖的照片，但那是极其私人的场所，连很多朋友都不知道。
"还有更奇怪的，"林微继续道，"每年清明节前后他都会消失一周，店员说他总是带着白玫瑰去..."
裴晋琛突然抢过手机挂断。他的脸色惨白，眼中闪烁着颜夏读不懂的情绪。
"解释一下？"她努力保持冷静。
"商业调查。"裴晋琛的声音干涩，"合作前了解对手是基本程序。"
"连续五年的'基本程序'？"颜夏冷笑，"还有清明节的白玫瑰？裴总，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某个人的——"
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刘伟急匆匆闯进来："颜总，不好了！周氏集团刚刚宣布收购颜氏15%的股份，成为第二大股东！"
颜夏的质问戛然而止。这个发展完全出乎意料——前世周氏是在三年后才开始收购行动的。
"消息来源？"她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处理危机。
"交易所公告！"刘伟擦了擦汗，"更糟的是，他们同时向媒体爆料说颜氏财务造假，股价己经跌停！"
裴晋琛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他简短应答几句，脸色越来越沉："我知道了。启动B计划。"
挂断电话，他看向颜夏："周少东和裴景琰联手了。"
"你堂弟？"颜夏想起昨晚入侵者的领头人手臂上那道伤，"所以昨天那些人..."
"只是开始。"裴晋琛快速拨通另一个号码，"程默，立刻冻结账户YF-2093的所有资金...对，现在。"
他转向颜夏："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接受我的帮助，暂时住进裴氏的安全屋；第二，独自面对周氏和裴景琰。"他顿了顿，"建议选第一个。"
颜夏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首觉告诉她，跟裴晋琛走意味着踏入一个更复杂的迷局。但眼下危机确实超出她一人能应对的范围。
"有条件。"她最终说，"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裴晋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成交。"
一小时后，颜夏坐在裴晋琛的私人车里，看着城市景色逐渐远去。林微的调查结果还在她脑海中盘旋：五年来的持续关注，清明节的白色玫瑰，那道奇怪的戒痕...
"安全屋在哪？"她问。
"青山别院。"裴晋琛专注地看着路面，"有全套安防系统，二十西小时保护。"
颜夏突然想起什么："等等，那不是裴氏家族祖宅吗？"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裴晋琛的侧脸在阳光下棱角分明，"而且...那里有你需要的答案。"
这个含糊其辞的回应让颜夏更加困惑。她正想追问，手机突然震动——是林微发来的加密文件。
【查了裴晋琛的医疗记录，惊人发现！他去年曾因心脏麻痹临床死亡三分钟，抢救记录显示他醒来后第一句话是"颜夏还活着吗？"——那时你们根本不认识！】
颜夏的手指僵在屏幕上。临床死亡？复活？这听起来像是...
车子突然急刹。前方施工路障挡住了去路，几个穿橙色马甲的工人走过来示意绕行。裴晋琛的手猛地握紧方向盘，指节发白。
"不对劲。"他低声说，"这条路不该有施工。"
话音刚落，一个"工人"从马甲下掏出了手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