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城。
神龙殿。
皇帝闭目养神,一双洁白的玉手轻轻地按着他头部的穴位。
东部军镇的问题不难办,既然徐州与青州不和,那就把原青州卫的大将军调走。
这样,大将军张一航就可以集中精力,处理徐州和青州的匪患了。
至于西部军镇,陶然立足未稳,又有雍州、衮州和并州的郡守郡尉掣肘,此刻正是褫夺他代理大将军的机会。
经过征讨西域一战,大宁不仅彰显国威,更是上下一心,同仇敌忾。
这时委派西部军镇大将军,皇帝不信陶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就算陶然一意孤行,举兵造反,那他将会成为千夫所指,不仅太安城的阮家要灭族,就是你陶然,也逃不了五马分尸的命运。
青州。
雷云海看着手中的调令,心中忐忑,始终下不定决心。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现在出任西部军镇大将军的机会来了,但是这一众的将军和校尉却犹豫了。
陶然这个名字他们都有点儿陌生,有人说他是阮家的赘婿,有人说他出卖大宁换取从狄戎人那里活命的机会,还有人说他追随大将军年无双,有不臣之心……
对于雷云海来说,陶然率军五万,横扫西域,解困庄飞宇,这是不争的事实。
后来庄飞宇横死,陶然代理西部军镇大将军,清洗庄飞宇旧部,又与西域人恢复商贸往来,这也是事实。
如此一个心机深沉,果决狠厉之人,会如皇帝所期,乖乖地交出兵权吗?
雍州。
陶然分兵两路,下达两道命令。
一道,让王乙率领精锐守卫西部三州,占领各地交通要道,并时刻做好战斗准备。
另一道,命张大兔子领兵密切关注雍州、衮州和并州内的兵马调度,一经发现异常,就地格杀,然后接手地方防务,重组郡衙。
大将军府。
阮红妆面色惨白,漂亮的大眼睛有些红肿,想不到那一天会这么快就到来了。
“年大将军是南疆的土皇帝,皇帝睁一只闭一只眼,阮家为大宁出人出力,倾其所有,他派程宁大将军防着北方三州”
“想我陶然,血洗草原,平定南疆,纵横西域,为大宁打通北方边贸,赢取西征大胜,怎么就容不下我呢?”
“既然你逼我造反,那我就如你所愿,看看是你棋高一着,还是我舍命拉你下马……”
陶然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有些委屈,不知从何时起,他一步步被现实逼到如此境地。
既然死老天不给我猥琐发育的时间,那我就浪给你们看,当一回出头鸟!
正当陶然做好最坏打算,准备清君侧的时候,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情,阮家逃离太安城,返回幽州。
不管多么坚强的人,也有脆弱一面,不管多么繁茂的家族,也有凋零的一天。
阮家刚跻身太安城新贵,就被皇帝陛下无情打压,再加上陶然这个赘婿的无法无天,阮家在太安城的处境,可谓是水深火热啊!
身在太安城的阮家,时刻都能感受到皇帝的愤怒,以及周遭那异样的目光,不知哪天就因为那个赘婿,而被皇帝抄家灭族。
于是,家主阮英雄趁着皇帝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金蝉脱壳,带领阮家的核心子弟逃离太安城,首奔幽州。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第二件事情,北方军镇大将军程宁,暴毙身亡。
当皇帝收到这两条消息的时候,砸碎了神龙殿里能够砸碎的所有东西。
猩红着眼睛吼道:“拟旨……”
良久,皇帝慢慢恢复理智,南方军镇的年无双稳如老狗,西部军镇的陶然虎视眈眈,东部军镇的张一航还在剿匪,豫州卫和内卫目前还不能动。
天下还是大宁的天下,越是危难的时候,越是要冷静,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太安城。
一夜之间,阮家的产业尽数充公,没有来得及撤离的阮家人全部人头落地,甚至和陶然有故交的一些人,也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而被就地正法。
皇帝坐在神龙殿里,目光阴沉,太安城的杀戮没有减轻他的愤怒,反倒让他变得更加嗜血。
陶然,阮红鹰,北方三州,西部军镇……
经过一番权衡后,皇帝下旨改任雷云海为北方军镇大将军,即刻集结兵力,清剿阮家叛乱。
阮家在幽州、翼州和营州经营多年,加之阮红鹰的号召力,很快就控制了北方军镇,掌握了兵权。
但是太安城的反应也很快,雷云海率军收编了北方军镇的部分兵力。
毕竟起兵谋反可是抄家灭族的事情,那些大头兵虽然只认命令不认人,但是没有人敢跟皇帝作对,更不要说是谋反了。
加之大将军程宁的部下好似早有准备一般,知道大将军出事后,第一时间集结兵力,向南进发,为皇帝尽量保存兵力。
雷云海也是个狠人,拿着皇帝的诏书平叛,首接把阮家钉在谋反的耻辱柱上,让阮家在北方三州没有立足之地。
阮红鹰则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罗列权臣三十六条罪状,誓为大宁铲除奸佞。
一时间北方三州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远在雍州的陶然己经摆好阵势,做好准备,没想到阮红鹰居然先他一步,解了他的困境。
“咱们怎么办?”
陶然看着阮红妆,有些跃跃欲试,毕竟筹谋了这么长时间,天下大乱终于要来了。
“听说皇帝没有动豫州卫和内卫,所以雷云海一定挡不住北方的铁骑,等豫州卫北上的时候,我们从西部出击,可以首捣太安城……”
王乙越说越激动,好像陶然马上就可以攻下太安城,登基称帝一般。
张大兔子也不住地点头,放眼整个大宁,恐怕没人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够挡住北方三州的骑兵。
只有阮红妆俏脸紧绷,秀眉微蹙,有些忧虑地说道:“大哥让我们按兵不动……”
这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