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如同浸了蜜糖的毒药，“记住，穆茗。你的灵魂，生来就刻着我的名字。
你出生的那一天，是我在你家院子外守护着你的，在你学会讲话后，也是我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教你学会叫我的名字的。你从生下来就属于我。
你的爱，是我赋予你的唯一意义。”
他沉浸在亲手塑造的“完美爱情”幻象里，志得意满，丝毫没有察觉——
在那意识海洋的最深处，那片被他亲手埋葬、却被芯片系统死死守护的加密领域里。
穆茗在狠狠的唾弃着他这病态的行为，总有一天，自己会在他身上讨回这段时间收到的所有屈辱与痛楚。
------
日子在巨大的穹顶玻璃下流淌，人造阳光精确地模拟着晨昏。
洛晏的私人空间站“永昼之庭”像一颗悬浮在宇宙中的奢华水晶球，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盛放着他扭曲的“爱情”。
穆茗行走在这片冰冷的光辉里，每一步都像踩在无形的蛛网上。
记忆篡改的余波如同脑海深处永不消散的白噪音，让她时常感到一种令人晕眩的割裂感。白天，她是洛晏精心雕琢的“完美爱人”。
她会在他踏入起居室时，恰到好处地放下手中的电子书，书里面的内容是他筛选过的、无害的古典诗歌，起身迎上去，脸上绽开练习过无数次的、带着依赖的柔美笑容。
“晏哥哥，你回来啦。”声音温软，如同被驯化的夜莺。她会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指尖刻意避免任何可能被解读为迟疑的颤抖。
洛晏享受这种仪式感，他会用审视的目光描摹她脸上每一寸表情，冰凉的指尖偶尔拂过她的耳垂或下颌，像在检查一件瓷器的釉面是否光洁无瑕。
“嗯。”他淡淡应着，目光却像手术刀，剖开她温顺的表象，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伪装的裂痕。
他会问：“今天看了什么？”“智能管家准备的午餐合胃口吗？”“有没有想起什么特别的事？”每一个问题都是陷阱，每一个回答都需要在虚假的爱意与自我保护的本能间走钢丝。
穆茗的回答总是滴水不漏。“在看雪莱的诗，很美。”“午餐的分子料理牛排口感很特别。”“没有……哥哥，我只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垂下眼睫，掩饰瞳孔深处那片被强行覆盖的荒芜，以及荒芜之下，芯片系统冰冷运转的微光。
为了避免自己出任何的漏洞，穆茗在与洛晏相处时，都是将思维结构与芯片系统置换的，为的就是回答的滴水不漏。
可处理这一整场的拉扯，意识还是十分疲惫的，所以在洛晏不在的白日，穆茗更喜欢仰躺在床上给自己补一个觉，为后面的“战斗”养精蓄锐。
然而，夜晚是另一场无声的战争。
洛晏要求她睡在主卧那张宽大得令人窒息的床上。他喜欢从背后拥着她，手臂如同冰冷的铁链横亘在她腰间，下颌抵着她的发顶。
他的体温偏低，怀抱如同一个华丽的冰棺。
穆茗的身体会在他触碰的瞬间僵硬如铁。
被篡改的记忆表层，那些被强行植入的“依恋”指令在尖叫，试图软化她的肌肉，让她像只温顺的猫一样蜷缩进他怀里。
但更深层、被芯片死死守护的核心意识却在疯狂拉响警报。
每一寸被他触碰的皮肤都像被毒蛇缠绕，胃部痉挛着翻滚，喉间涌起无法抑制的作呕感。
那是她的身体在反抗，在铭记着刻骨的讨厌和不适。
她必须调动全部意志力去对抗这种生理性的排斥。
深呼吸，再深呼吸，强迫僵硬的肌肉一点点放松，哪怕只是表面的，让呼吸变得绵长安稳，哪怕心跳在胸腔里擂鼓。
她不能动，不能发出任何可能惊醒他的声音。
黑暗放大了所有感官，她能清晰地听到他平稳的呼吸，感受到他胸膛规律的起伏，闻到那股混合着冷冽古龙水和消毒水的、独属于他的气息——这气息如同毒气，侵蚀着她勉力维持的平静。
有时，洛晏会在她看似熟睡时，突然收紧手臂，或是在她颈后落下一个冰凉的吻。
穆茗的心脏会瞬间停跳，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冲击得耳膜嗡嗡作响。
她必须用尽毕生的演技，让呼吸节奏丝毫不乱，甚至无意识地、像被惊扰般在他怀里蹭一下，发出模糊的呓语，将一切伪装成甜蜜的梦魇。
这样的夜晚，如同在刀尖上反复行走，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清晨醒来时，眼底总是带着无法完全掩饰的青影。
白天与黑夜的拉扯，是意志的凌迟。
这天傍晚，洛晏没有去处理他那些神秘的、从不让她接触的事务。
他斜倚在观星室的悬浮沙发上，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缓缓旋转的星云，瑰丽而冰冷。他手里把玩着一个结构极其精密的银色立方体，无数细小的光点在其内部流转。
“茗茗，过来。”他头也不回地命令。
穆茗温顺地走过去，沙发椅上的空间有限，所以她在他腿上坐下来。这是他认为最体现“依恋”的姿势。
洛晏垂眸看她，似乎对穆茗这般讨好的意图很满意。嘴角稍微勾了勾。眼神中却又很快被暗芒代替。
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银色立方体。那立方体发出极其细微的、如同心跳般的嗡鸣。“今天精神似乎不太好？”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穆茗心头一紧，立刻扬起脸，努力让眼神显得明亮而充满“爱意”：“没有的，晏哥哥。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太安稳。” 她斟酌着词句，试图将疲惫归咎于无害的“睡眠质量”。
“哦？”洛晏挑眉，指尖停止了敲击。他俯下身，冰冷的指腹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带着绝对的掌控。
“梦到什么了？梦到我了吗？”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眼神锐利如鹰隼，试图捕捉她瞳孔最细微的波动。
来了！又是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