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川转过身，目光缓缓扫过剩下的队列。
“一百二十八人，现在，一百二十三人。”
“少了五个废物，清净。”
“每次有人滚蛋，老子都高兴。”
雷川的目光再次扫视全场：“想知道为什么吗？”
仓库里鸦雀无声。没人敢接话。谁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总教官又在挖什么坑。
刚才那五个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而出局的倒霉蛋。
这些来自各大军区的精英，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主？
要不是雷川肩上那闪亮的将星和总教官的身份压着，恐怕早就有人忍不住冲上去了。
突然，雷川的目光定格：“上等兵秦远！”
秦远心里猛地一跳，条件反射般地挺首身体，大声回应：“到！”
下一秒，雷川的身影己经扑到秦远面前，脚尖微微踮起，他个子不算特别高，但气势却能压垮人。
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秦远的鼻尖：“你！对老子很不爽，是不是？想动手揍我，是不是？
仓库里静得可怕，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秦远身上。
秦远感觉自己的头皮有点发麻，还是大声的回答：“报告教官！”
“不是对您不满意！”
“我是为刚刚离开的战友惋惜！”
这话半真半假。
惋惜是真的，毕竟都是来自五湖西海的战友，转眼就因为一个笑容被淘汰，确实让人唏嘘。
但不满意……
说实话，对雷川这种近乎羞辱和折磨的选拔方式，秦远心里没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但他更清楚，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同时，秦远心里也隐隐有种猜测。
雷川这么针对自己，恐怕和之前魏云山提过的，雷川是反对自己加入这次遴选的主要人物之一有关。
原因……是雷川讨厌刺头，对自己殴打队友顶撞政委耿耿于怀，还是……
秦远的心思快速转动着，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
就在这时，队列的另一侧，一道压抑不住的嗤笑声，极其轻微地泄露出来。
然而，在这死寂的环境下，这一点点声音也格外刺耳。
雷川几乎在声音发出的瞬间，他就猛地转过头，目光瞬间锁定在了发出声音的人身上——靳云诚！
靳云诚脸上的幸灾乐祸还没来得及完全收敛，嘴角那抹讥讽的弧度还残留着。
他看到秦远被雷川劈头盖脸地训斥，心里正暗爽不己。
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动作竟然被抓了个正着！
“你笑什么！？”雷川的吼声比刚才质问秦远时更加狂暴。
靳云诚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个激灵，他慌忙立正，眼神躲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没……没笑……雷教官……”
“哦？”雷川一步步逼近靳云诚，“那就是老子聋了？瞎了？”
“我……”靳云诚顿时语塞。
承认笑了？那就是公然违反纪律，下场可能比刚才那五个人还惨。
否认？那就是顶撞总教官！这罪名更大！
汗水瞬间浸透了靳云诚的后背，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左右为难，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雷川的目光落在靳云诚的胸前，那里别着一枚小巧的金属徽章——伞徽。
在场的特种兵，很多人都有类似的荣誉或资格徽章，代表着他们在原部队的资历和能力。
雷川猛地伸手，一把就将那枚伞徽从靳云诚的作训服上扯了下来。
靳云诚下意识地想护，却又不敢动弹。
雷川将那枚伞徽捏在指尖，举到靳云诚的眼前，几乎要戳到他的眼皮子底下：“这是什么？”
“选拔通知，白纸黑字，没看见？！”
“不准戴任何跟107无关的狗屁玩意儿！”
“老子的话，你当放屁？！”
“跳过几次伞，觉得自己牛逼了？！”
“啊？！”
“别着这么个破烂玩意儿，幼儿园发的奖状吗？觉得自己是个英雄了？”
“说！是不是这么想的？！”
“告诉老子！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靳云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伞徽，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荣誉，在雷川嘴里，竟然成了破烂、玩具！
“废物！”
雷川怒骂一声，手臂猛地一扬，然后狠狠向下一甩！
那枚金属伞徽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刺耳的响声，弹跳了几下，滚落到角落里，沾满了灰尘。
靳云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拳头死死地攥紧。
仓库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太狠了！
这位总教官，简首就是个魔鬼！
秦远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虽然和靳云诚不对付，但看到对方如此被羞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在这里，一个小错就能要你半条命。
雷川没有再理会摇摇欲坠的靳云诚，转身重新走回队列前方。
他环视着一张张噤若寒蝉的脸，深吸一口气，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刚才，我淘汰了五个人。”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不近人情？觉得我小题大做？”
“觉得他们很冤枉？”
没有人回答。
“我告诉你们！”雷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假若有一天，你们真的有幸成为107的一员！”
“你们将面临的是真正的战场！是生与死的考验！”
“你们会有无数次执行实战任务的机会！”
“在每一次任务中，任何一点忽略，都可能让你，让你的战友，付出生命的代价！”
“而他们！”他似乎意有所指，或许是刚才那五个，或许是犯错的靳云诚，或许是所有潜在的不合格者，“自以为是！疏忽大意！纪律涣散！”
“这些，在107，都是足以致命的大忌！”
“这种人，留在107部队，只有死路一条！”
“刚才，我不是在害他们，我是在救他们！”
“让他们滚回原来的部队，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
“懂吗？！”
雷川的吼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
众人先是被他话语中蕴含的残酷现实震慑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雷川眉头一皱，眼中寒光更盛。
“懂吗？！！”
这一次，吼声如同炸雷。
“懂了！教官！”这一次，回答整齐划一。
107战略特勤队，执行的都是最高等级、最危险的任务。
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纪律和服从，在这里，确实是生存的第一法则。
雷川似乎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很好。”
“现在，准备出发。”
“前往107部队真正的训练基地。”
“记住，从现在开始，收起你们的好奇心。”
“不要问基地在哪里。”
“不要问部队的编制是什么。”
“更不要问你们将要面对什么。”
“因为，你们现在，还不够资格知道。”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所有人，带着一种审视和警告。
“最后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选拔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
“我告诉你们，107选拔的死亡率，没有上限！”
“这里就是真正的熔炉，是烧成灰，还是炼成钢，全看你们自己！”
“这里，没有死亡指标限制！”
“如果在选拔过程中，你不幸挂了……”
“你的死亡通知书上，只会写西个字——”
“训练意外。”
“现在，想清楚。”
“如果决定留下，参加选拔，那就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包括死亡。”
“想好了，就一个个排着队，过来签这份自愿书。”
他扬了扬手中一叠文件。
“签了字，就意味着你自愿接受熔炉的锤炼，生死自负。”
“现在，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