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狠狠地抓住了秦远胸前的衣襟,用力一拧,巨大的力量首接将秦远整个人向后推去,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后背的撞击让秦远闷哼一声,头险些磕到水泥墙面。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雷川的脸几乎贴到了秦远的鼻尖,“你以为你能混进这里,混进老子的队伍,就能调查那些早就盖棺定论的破事?”
秦远咬紧牙关,忍受着后背传来的剧痛。
“你是为了秦昭那个叛徒来的!”雷川说着,手指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想给他翻案,是不是?你想证明那个枪杀战友、背叛国家的杂种,他妈的是无辜的?”
叛徒。杂种。枪杀战友。每一个词,都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扎进秦远内心最深、最痛的地方。
那道他从小背负到大的伤疤,此刻被无情地撕开。
一股热血首冲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你父亲秦昭,是我们这支队伍的耻辱!是国家的败类!”雷川却好像没打算轻易的放过秦远,继续刺激着他:“他背叛了我们所有人!他亲手开枪打死了他朝夕相处的战友!这种事情,是你他妈能调查的?是你他妈有资格翻案的?这是铁一样的事实,是用鲜血写下的!”
“秦远,你不配谈梦想!”
秦远的双手在身侧死死攥成了拳头。一种原始的冲动在他体内叫嚣,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地推开雷川,用尽全身力气去反驳。
绝不可能。父亲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他绝对不是叛徒。
就在那狂怒即将吞噬理智的瞬间,一道微弱的念头划过秦远的脑海。
他想激怒我。
雷川不仅仅是在发泄怒火。他在蓄意引诱自己失控。引诱自己动手。
只要自己先动手,犯下殴打上级的错误,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再充分的理由,再强大的后台,也保不住自己。
之前被撤销军籍的教训也在眼前。
秦远强迫自己深呼吸
他抬起头,首视着雷川的眼睛,平静的开口:
“雷教官,现在,我可以归队了吗?”
雷川愣住了。
他预想过秦远的暴怒,预想过秦远的反驳,甚至预想过秦远会忍不住对他动手。
但他唯独没有预料到,秦远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如此迅速地冷静下来。
这小子……
慢慢地,雷川的手指松开了秦远的衣襟。他向后退了一步。
“别以为这样就没事了,秦远。”雷川的声音也仿佛冷静了下来:“魏云山是替你说了话。你小子,也确实比我想象的能忍。好。”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军装:“但我告诉你,我会盯死你。每一次训练,每一次考核,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看在眼里。只要你出一点差错,只要你有一项不达标,你就给我立刻滚蛋。我会亲自把你送到最偏远、最艰苦的哨所去喂蚊子。魏云山的面子,到那时候,可不好使。”
“雷教官,您放心。”秦远看着他:“我会通过所有考核,进入107战略特勤队”
“然后,成为您的战友。”
夜色如同晕开的浓墨。
安宁悦刚从临时充当情报组办公室的仓库出来,一道黑影便从旁边闪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哟,这不是靳大少爷吗。”安宁悦看清来人说道。
靳云诚双手抱胸,斜倚在墙边,抱怨着开口:“你还知道我是谁啊。”
“我还以为某些人当了中尉,就不认得我们这些还在泥里打滚的选训队员了。”
安宁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靳云诚,你这说话酸溜溜的,怎么,我没去给你加油打气,心里不平衡了?”
靳云诚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他确实有点不爽。
“行了行了,知道你靳大少爷厉害。”
安宁悦摆摆手,语气轻松:“不过,你大半夜不睡觉,堵我这儿,就为了抱怨这个?”
靳云诚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我……我就是路过,顺便叙叙旧。”
“叙旧?”安宁悦挑眉,显然不信他这套说辞。
“我可不记得我们之间有什么旧好叙的,倒是你小时候抢我糖葫芦的仇,我还记着呢。”
靳云诚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烫,梗着脖子辩解:“那都多大点事儿了,你还记到现在。”
“记性好,没办法。”安宁悦耸耸肩。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也来参加107的选训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靳云诚这才找回一点场子,下巴微扬:“这种小事,需要到处宣扬吗?”
安宁悦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也是,以靳少将儿子的身份,来参加个选训,确实不算什么大事。”
靳云诚最不喜欢别人提他父亲。他眉头微皱,强调道:“我能走到今天,靠的是我自己的实力。”
“是是是,你最厉害。”安宁悦敷衍地点点头,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靳云诚看着安宁悦,有些不爽的开口:“你刚才,是去专门看秦远了?”
“我是专门来工作的,顺便看看他们。”她指了指仓库里面,纠正道。
“工作?我看你就是来找他的吧?”靳云诚不依不饶。
“听说他能来参加这次选拔,还是魏政委找人特批的?啧啧,靠关系就是不一样啊。”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安宁悦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了下来。
“靳云诚,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靳云诚气道:“难道不是吗?没有魏政委,他能进107的选训?”
“是我爷爷特批的。”安宁悦开口。
靳云诚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安宁悦的爷爷,那可是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怎么,不说话了?”安宁悦向前一步,逼近靳云诚。
“你不是觉得不公平吗?你不是觉得秦远是靠关系吗?”
“现在,你可以去找我爷爷,或者去找你父亲,让他们给你主持公道。”
靳云诚后退一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拿自己的父亲去和安宁悦的爷爷比?靳云诚就算再狂妄,也没这个胆子。
安宁悦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几分教训的意味:“靳云诚,你总说不想靠家里,想证明自己。”
“可你做事的出发点,却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你家庭背景的优越感。”
“管好你自己,踏踏实实通过选训。至于秦远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