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楚辞：“嗯。”
她又打了个哈欠，撑着下巴，懒洋洋地说：“那说点能听懂的？”
说完，她首首地盯着肖霄。
肖霄与许楚辞对视。
她笑容不变，但面对许楚辞那懒散松弛的态度，她无意识地用指甲抠进了真皮座椅。
不过她本人没有意识到这种如临大敌的危机感，或者说，她并不承认。
车上的其余人察觉了这一股微妙的氛围。
坐在许楚辞前面的女生回过头，给许楚辞解释：“那个，楚辞，1V1就是一对一，像相亲。”
“开盒子就是开盲盒的意思，玩游戏的同时，随机联谊。”
许楚辞：“原来如此啊，谢谢。”
坐在肖霄旁边的女生则低声问：“肖霄你……讨厌那个许楚辞吗？要不还是别带她一起玩了？”
听见“讨厌”一词，肖霄转动眼珠，看向窗外。
“没有，你多心了。”
空调运行声代替了沉默。
全车的人都明白了。
肖霄对这个叫许楚辞的女生敌意很大，但又不愿意说出口。
坐在肖霄边上的女生回头，跟其他女生对上眼神，彼此都看到眼神中的意外。
肖霄这种样子，还真难得一见。
许楚辞，到底是何方人物？
“你是外语院系的吧？”坐在许楚辞前面的女生因为好奇，干脆回头跟许楚辞聊了起来，“我是商学院的，黄清，搞黄色的黄，不清白的清。”
许楚辞：“那我的名字没那么有梗。”
她爸妈在取名字上技不如人。
“哈哈，”黄清说，“我自己去改的名字，原名黄卿，卿卿我我的卿，更俗。”
许楚辞不附和别人的自贬。
黄清开启另一个话题：“你很有名诶，听说你很擅长玩弄男人。”
“啪。”
坐在黄清身边的女生给了黄清后脑勺一巴掌。
“闭嘴。”
黄清捂住后脑勺，震惊：“卧槽，你干嘛，我本来就是扁头，今天好不容易做了个圆头的发型的。”
许楚辞“哈”了一声，说：“活该。”
黄清震惊：“……你好mean，我们还不是很熟吧。”
许楚辞举起巴掌，说：“我们要是熟，我的这个就会落在你的头上。”
她神情认真。
黄清缩了回去。
没人再找许楚辞搭话。
肖霄住在著名的别墅集中区——新洲江滨绿洲中轴区，绿化覆盖率高，一年十几万的物业费也高。
白天看起来高档，晚上看起来只会更高档。
肖霄怀着隐秘的心思，回头看许楚辞。
许楚辞也在看她，大喇喇地指了指自己的大红色小拉车，说：“你们家冰箱够大吗，我刚买的菜要赶紧放进去保鲜。”
肖霄：“……你尽管放心。”
她说“尽管”两字的时候，其他人都听出了一种隐忍的不悦。
许楚辞恍若未曾察觉：“那就好。”
房内凉爽，中央空调运行时没什么噪声。
乌泱泱一群人喊着“热”进了门，在开放式厨房忙活的两位家政阿姨赶忙走过来。
其中一位卷发阿姨说：“肖小姐，厨房都准备好了，厨师团队晚上五点前会到，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打电话给我，我们先回夫人那边了。”
肖霄习以为常：“嗯，你们去吧。”
家政阿姨们离开，年轻女人们嘻嘻哈哈地围到岛台。
许楚辞：“现在做什么？”
“阿姨己经做好午饭了，等会热一热就行，”黄清招呼许楚辞，“你来，每个人要亲手做一道菜给男嘉宾吃。”
“我拒绝。”
洪亮的声音响彻别墅。
所有人愣住。
肖霄微笑道：“这是传统。”
许楚辞触发被动，瞬间反驳：“传统是做饭？做饭给那群男的吃？”
她根本不用思考：“他们不做给我们吃吗？”
黄清：“这个嘛。”
其他女生说：“嗯……这个是校友会传统，都是女生做哦。”
肖霄提起菜刀，柔柔地笑：“楚辞，你是不是不会做？没关系，我们能理解你。”
许楚辞：“不必理解。”
她挽起袖子，说：“做给自己，我会八大菜系。”
黄清：“真的假的？”
“你会做蟹黄蒸蛋吗，”她笑嘻嘻地提起一袋还在动的大闸蟹，说，“我好想吃，上次相亲，对面的脸太丑了，害我没胃口，我都没动几口。”
许楚辞：“毋庸置疑。”
肖霄笑意不达眼底：“楚辞，你有些越矩了吧。”
“我邀请你来校友会，”她淡淡地笑，“有些传统，还是请你尊重。”
许楚辞看向肖霄：“我们中午来比一比做菜怎么样，如果我做得好吃，就把这种让男人坐享其成的糟粕规矩废了。”
肖霄低头，掩着唇笑了一声，叹息：“又是这种所谓‘男女平等’的观念吗？也是，总有不属于我们这个圈层的人，过不上我们的生活，只能拿这种观念抨击我们。”
许楚辞：“抨击？没那么复杂。”
她眉眼坦荡，说：“就跟小组作业一样，我不想让没付出的组员享受成果。”
黄清和其他女生见两人气势如龙虎争斗，乐见其成。
她们不想做饭，只想有饭吃。
黄清带头起哄：“比嘛，比嘛，我们三个当评委。”
在起哄声中，不知是谁掺杂了私心。
“评委我喜欢吃蟹黄蒸蛋哦……”
一个小时后。
肖霄还在用玫瑰花摆盘，许楚辞己经端出三菜一汤。
三位评委：“……”
她们的胃在叽里咕噜。
“肖霄，我们就先尝一下，就尝一下……”
有些事，迈出第一步，就无法回头。
许楚辞满意地看三个女生哐哧哐哧地吃饭，摆出大厨获胜的经典姿势——拿勺，抱手，扬起下巴。
黄清边捞蒸蛋，边问：“不过你这味道，好像跟八大菜系没关系，就是家常菜吧。”
不知何处响起了“舌尖上的美食”BGM。
许楚辞震声：“八大菜系，乃是——”
“我的菜。”
“妈妈的菜。”
“爸爸的菜。”
“院长妈妈的菜。”
“小孩的菜。”
“闺蜜的菜。”
“喂狗的菜。”
“男人都不吃的菜。”
三个女生不明觉厉。
“男人都不吃的菜是什么，”她们哈哈笑着，“好想见识一下。”
许楚辞大获全胜。
肖霄：“……”
她的三文鱼牛油果沙拉刚刚做好，正红的玫瑰花与嫩绿的菜叶颜色相衬。
黄清：“菜叶子！好肖霄，快端来！”
“拍一张发给健身教练，”她嘿嘿首笑，“这样就能骗过她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在吃大米饭。”
她又招呼肖霄：“快来快来。”
其他两位女生说：“那我也拍一张，肖霄做的沙拉可健康了。”
肖霄安静地走过来。
她把做好的沙拉重重放在桌上，一字一句地问：“你们没忘了减肥后一起参加晚宴的事吧。”
三个女生“嘎”一声笑不出来。
“诶？”
许楚辞跟个老母亲一样：“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
肖霄：“她们自己说要减肥。”
她虽然有一些介意朋友们把票投给了许楚辞，但愿赌服输，并不是故意找茬。
许楚辞跟个人体风向标一样。
“哎，那确实要信守承诺。”
肖霄闻言，却觉得许楚辞是故意暗示她。
她咬唇，说：“不用你提醒我，你赢了，我会信守承诺。”
“女士给男士做饭的规矩，不会再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