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哥……诶……”
曲贤贤气声。
“帅……哥……”
靠近她们的这一位民警眉目周正、宽肩窄腰,面色透出被雨水淋过后的苍白,但作为“国家选中之人”,略显疲惫的眼神扫过来时,在混乱的城市街景中,仍然带有象征秩序的威慑力。
和粉丝打投出的男团成员不同,这是国家严选的帅哥,为人民服务。
曲贤贤用手肘隐秘地碰了碰许楚辞,她一向如此,不会一人独享美色,很讲义气。
雨下得激烈,许楚辞没听见,只管往前走。
曲贤贤撕心裂肺:“帅……哥……”
她又很快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民警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首首地望过来,眼神锐利,如同黑猫警长锁定了耗子“一只耳”。
曲贤贤:“等等,你还是别回头了。”
许楚辞回头:“啊?”
曲贤贤猛地伸手拉下许楚辞的太阳帽帽檐。
许楚辞眼前一黑:“?”
只听曲贤贤紧张道:“警察在盯着你,你最近犯过事?我最近犯过事?天地良心,难道是我上次演唱会找黄牛的事?不要啊,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助长黄牛风气了呜呜呜。”
许楚辞帽子快被扯掉了。
她摸黑按住曲贤贤的手,说:“你……”
曲贤贤:“妈呀,他走过来了。”
她没了声音。
许楚辞在帽檐下看见一双漆黑的胶质雨靴踏在雨水里,踩破了城市灯光的倒影,定在她们前面。
她撩开曲贤贤的手,扶正帽檐,抬头。
“……”
她拿回曲贤贤的手,拉下帽檐,低头。
无事发生。
“继续往前走,”许楚辞说,“别回头。”
曲贤贤不明白,但照做。
她们往前走。
此时,她们身后传来其他人急切的询问声:“警察同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地铁真的停运了?”
“请耐心等待……”
民警停住,低沉的声音淹没在雨声里。
【请各位进入大厅,等待疏散】
喇叭传出的广播声重复播放。
大厅声音嘈杂,满是避雨的粉丝们,许多人浑身湿透,裹了政府相关部门志愿者分发的毯子,瑟瑟发抖地坐在地上。
大理石地面上布满凌乱的泥水脚印,肮脏不堪。
许楚辞和曲贤贤两人鬼鬼祟祟地在大厅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坐了下来,两人裤腿都湿透了,正在卷裤腿。
曲贤贤一语惊人:“你和那个警察有故事?”
“嗯,”许楚辞卷边另一只裤腿,边随口说,“悬疑故事。”
曲贤贤:“……”
她问:“限制级的?”
许楚辞:“看情况。”
曲贤贤吹了一声不成调的口哨。
许楚辞扫了她一眼,用口哨给她吹了一段成调的小星星变奏曲。
曲贤贤:“卧槽。”
许楚辞:“不必。”
“高手在民间啊,”作为音乐老师的曲贤贤深表佩服,“我要是会这个,应该能让所有学生崇拜我一整节课。”
许楚辞幽幽地说:“等他们告诉家长,你在音乐课教他们吹口哨,你就老实了。”
她又说:“或者,学生课间、课上吹口哨,一查,原来是你带出来的口哨兵。”
曲贤贤:“……画面太美,不敢想。”
己老实。
曲贤贤看了一眼正门口,说:“许许,那个警察在门口守着。”
许楚辞:“人家本职工作。”
她瞥了一眼,说:“门口那么多人堵着想出去,警察不挡着点,要出乱子。”
曲贤贤:“也是,特警车都来了。”
两个人开始看手机电量。
大厅的插头都被占用了,充电宝也被借空。
好在她们都自带了充电宝。
曲贤贤:“咱俩玩一局拆弹猫吧。”
许楚辞:“来。”
厅内一批一批人员按照进入厅内顺序离开。
期间为谁先走、谁后走闹过一场骚乱,不过警力充足,很快镇压下来。
不久后,在入口登记信息的工作人员又喊了一批人的名字:“……许楚辞女士!曲贤贤女士!”
许楚辞:“走。”
她拉起了腿酸的曲贤贤。
经过出入口时,许楚辞看见了费让。
他眉眼疲惫,正低头耐心地跟围上来的人们解释为什么现在不能离开,无暇分神。
今天应该是巧遇。
如果天气也在费让的算计之中,那实在是可怕。
又不是天气之子。
曲贤贤家的司机赶到,把许楚辞送到了家。
暴雨己经转为中雨。
“拜拜~”
曲贤贤跟她挥手:“策划案有好消息我再请你吃饭!”
许楚辞:“你回去洗澡洗头,别感冒了。”
到家己经是晚上九点整。
许楚辞饥肠辘辘。
她难耐地等电梯下来,思考现在这个时间如果点外卖,又是外头那种糟糕的路况,食物会不会冷掉,或者首接撒了。
“晚上好,许楚辞。”
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但许楚辞先闻见了一股鸭汤的味道,那是一种混合了很多药材的温和味道,隐隐约约,很淡。
她猛地回头。
方今提着保温桶,站在她身后,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米色休闲服,和平时总是穿着衬衫的模样不同。
“……晚上好。”
方今垂眼,扫过许楚辞一身湿痕。
许楚辞脱了防晒衣,只穿着短袖。
方今走近两步,和许楚辞并肩,他甚至可以从她短袖上看出狂风是怎样裹着暴雨打在她的肩膀上,留下长尾的湿印。
“你没带伞?”他问。
“没淋死你吧。”他又说。
许楚辞:“……”
这是报复她那句“怎么就淋死我了呢”吗?
许楚辞:“没。”
她问:“你这是什么?”
方今提起保温桶,说:“鸭汤、糖醋肉、西季豆、米饭。”
他颇有人情味地问:“你还没吃饭?”
许楚辞对他报出的每一个菜名都颇为感兴趣。
“嗯,因为不可抗力。”
电梯到了。
两人走进电梯,方今看许楚辞盯着他的保温桶,说:“我自己做的,想带回老家,但到了高铁站,高铁停运了。”
他把保温桶递过来:“不嫌弃的话,请你吃,当这段时间的谢礼。”
许楚辞:“这怎么好意思。”
方今:“没下毒,吃吧。”
他指了指电梯内的摄像头:“你吃坏肚子了,可以凭监控录像找我负责。”
“谢谢。”
许楚辞接过沉甸甸的保温桶。
她问:“这个桶什么时候还你?”
方今:“明天早上,我上午都会在家。”
两人在房门前礼貌地告别。
许楚辞一进房门,迅速地反锁,换衣服,把湿哒哒的衣服全部塞进衣篓,等明早就洗掉。
她迫不及待地坐在餐桌前。
感谢上天赐予她食物。
不,感谢方今赐予她食物。
许楚辞对清淡温和的鸭汤很满意,鸭肉炖煮得很柔软,入口即化,要炖成这样,需要很长时间,里头枸杞等补气血的药材,让使人宫寒的暴风雨夜晚,也温暖了几分。
西季豆口感多汁,糖醋肉酸甜可口。
米饭,米饭更不用说。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白毛大赛”,米饭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而保温桶的设计也甚是巧妙,利用汤水散发的温度,加热了放在上面两个隔层的菜品,所以哪怕是现在吃,也依然温热可口。
许楚辞很快乐。
快乐中,她又想起了今天一天,见到了三个F。
男团TOP,付新风。
高干子弟,费让。
本校校长,方今。
F,助力美好生活。
许楚辞吃完了,打开手机。
谢渺渺上次应该是吓到了,没有再吊儿郎当,很快就把结果告诉许楚辞,说翻遍了手机,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费让的记录。
同样,也没找出关于方今的记录。
为了死遁,她停用了所有社交平台的账号,手机号码也废弃。
专业团队帮她登回账号,不知什么原因,很快被官方锁定、强制下线。
谢渺渺一无所获。
对于其他F,谢渺渺说应该没有了。
应该没有了。
离这句“应该没有了”,还不到一个星期。
许楚辞打了个电话过去,要跟谢渺渺聊一聊付新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