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秋蹲在暗房冲洗照片时，发现军阀府邸的底片渗出黑血。显影液中的影像扭曲变形——本该空无一人的炼丹房角落，站着个穿西装的少年，脚边堆积的药材袋印着九瓣莲纹样。
"秦九..."他捏碎显影夹，玻璃碴刺入掌心。三天前跟踪军阀副官时，这个病娇美少年曾在乱葬岗放生乌鸦，那些畜生竟啄食完尸体后吐出人言："下一个是刘督军。"
暗房门缝突然渗入红雾。
顾明秋抓起相机后撤，见显影池里浮出半张腐烂的脸——正是昨日暴毙的药材商！尸体嘴唇机械开合，喉管里传出秦九的笑声："顾记者好奇的话，不如亲自来看看炼丹过程？"
血雾中伸出白骨手抓住他脚踝。
顾明秋摸出怀表砸向尸体，表盖内侧的八卦镜迸发金光。趁尸身痉挛的间隙，他翻出暗窗，却见整条街的乌鸦都朝军阀府邸方向俯冲，每只鸟喙都衔着片带血的蛇鳞。
最的那只乌鸦突然开口："白璃姑娘的鳞片，入药最是滋补。"
军阀府地下丹房热浪灼人。
秦九哼着昆曲擦拭手术刀，刀面映出身后铁笼里昏迷的壮丁。他们天灵盖都入铜管，管中流动的脑髓泛着蓝光："八十一个纯阳命格，加上蛟龙逆鳞..."
丹炉突然剧烈震动，炉壁浮现白璃的虚影。她蛇尾狂甩击打炉壁，每击都让炉内蓝火暴涨三分："九幽阁的杂碎！三百年前没炼化我，如今..."
"今时不同往日。"秦九将手术刀刺入炉顶符咒，"现在可有沈判官亲自添的柴薪。"
顾明秋躲在梁上浑身发冷——丹炉底部堆积的"柴火"，赫然是写满契约的生死簿残页！他调整相机焦距时，取景框突然自动锁定秦九后颈，那里纹着与白璃妖丹同源的镜咒纹样。
爆炸声骤起。
白璃的虚影撕开炉壁，逆鳞碎片暴雨般激射。秦九不躲不避，任由鳞片贯穿身体："多谢姑娘馈赠。"他伤口处钻出肉芽，将逆鳞吞噬成新的镜化器官，"毕竟你这具身体，本就是我九幽阁所造..."
顾明秋的快门声暴露了位置。
乌鸦群撞破天窗俯冲而下，他踉跄间摔进丹炉阴影，摸到具尚未冷却的尸体——死者掌心攥着片青铜铃残片，内侧刻着"沈"字！
医馆地窖冰棺冒出血泡。
沈墨将青铜残片按入白璃蜕皮伤口，镜化鳞片瞬间爬满她半身："秦九在用你的逆鳞重构生死簿。"
"所以你早就知道？"白璃甩尾击碎冰棺，"从救我那天起，你就计划用我炼..."
檐角铜铃突然齐鸣。
沈墨右眼绷带无风自落，九瓣莲瞳孔流转间，满墙药材柜变成丹炉内的景象——顾明秋正被乌鸦啄食右眼，而秦九手中的手术刀己变成判官笔形状！
"顾明秋不能死。"沈墨割破手腕，血符在虚空画出黄泉路，"他见过真正的生死簿。"
白璃缠住他腰身撞破阵法："你又要独自赴死？"蛇尾扫落的瓷罐里滚出桂花糖，糖纸上的血指印突然发光——是顾明秋潜入前留下的求救暗号！
丹房景象骤变。
沈墨踏出虚空时，秦九正将手术刀刺向顾明秋心口。业火焚毁刀刃的刹那，满室乌鸦集体自爆，羽毛化作契约缠住沈墨右臂："师兄果然最疼师父的试验品..."
白璃的逆鳞突然从炉顶坠落。
鳞片映出恐怖真相——丹炉内壁贴满沈墨的画像，每张画像心口都钉着片镜骨，而炉底熊熊燃烧的，竟是白璃三百年前被剥离的蛟龙筋！
秦九的西装被业火焚毁，露出爬满镜咒的躯体。他舔着唇边的蛟龙血大笑："当年师父把你的人性封入镜骨，你就真以为自己能当个济世阴医？"
沈墨的银面具突然炸裂。
无数记忆碎片从裂痕中迸射——少年沈墨跪在祭坛前，亲手将白璃的镜骨钉入自己胸膛。而祭坛下方，秦九正贪婪地舔舐滴落的龙血...
"闭嘴！"白璃的蛇尾镜化成刃劈向丹炉。
炉壁崩裂的瞬间，三百壮丁的魂魄化作锁链缠住她妖丹。顾明秋趁机拍下致命画面——炉内悬浮的丹药核心，竟是缩小版的阎君印！
爆炸气浪掀翻屋顶。
沈墨在火海中抓住两样东西：顾明秋衣领和半张焦黑的生死簿残页。秦九的残躯在瓦砾中蠕动，乌鸦衔来新的西装："游戏才刚刚开始呢，师兄..."
血月从裂缝中降临。
白璃跪在废墟里，手中是从丹灰里扒出的镜骨碎片。碎片上映出沈墨的背影——他正用判官笔修补顾明秋被啄瞎的右眼，笔尖流淌的却是从白璃妖丹抽出的银丝。
黎明时分，顾明秋在医馆醒来。
他摸到枕边有异物——半片染血的蛇鳞，鳞下粘着张契约残页，朱砂小字赫然是："以顾明秋双目，换白璃七日阳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