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听心
药房的窗棂在狂风的肆虐下，发出了“哐当”的巨响，仿佛整个窗框都要被这股强大的力量给撕裂开来。那原本紧闭的窗户，此刻也在狂风的冲击下，不停地颤抖着，似乎下一刻就会被吹开。
而在药房内，那微弱的烛火在铜灯盏里剧烈地摇晃着。烛火的光芒随着风的吹拂而忽明忽暗，让人不禁担心它是否会在这阵狂风中被吹灭。那原本就昏暗的药房，此刻更是被这摇曳的烛火映照得阴森恐怖。
姜雨晴攥着刚配好的解毒剂，指尖在瓷瓶上敲出不安的节奏。三个时辰了，陆沉霄服下试验药剂后始终昏睡不醒，颈后的刺青却诡异地泛着蓝光，像某种活物般随着呼吸明灭。
"将军若有三长两短..."李文翰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带着刻意压低的威胁，"夫人应当明白后果。"
她没理会，只是将听诊器贴在陆沉霄心口。金属听筒传来的心跳缓慢而沉重，**每分钟仅有西十次**——这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频率。
雷声轰鸣而至，震得药柜上的瓷瓶叮当作响。
"冷..."
陆沉霄突然呓语，骨节分明的手攥紧锦被。姜雨晴去探他额头，却被烫得缩回手指——这高热足以烧坏常人的脑子。
"忍着点。"她解开他亵衣系带，酒精棉擦过锁骨时，那块与她对应的疤痕突然渗出淡蓝色液体。
"这是...?"
话音未落，窗外闪电劈落，照亮将军猛然睁开的双眼——瞳孔竟变成了蛇类的竖瞳！
姜雨晴踉跄后退，撞翻了药架。瓷瓶碎裂声中，陆沉霄如鬼魅般欺身而上，将她困在药柜与胸膛之间。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血腥气："你...给我...下了什么..."
"解毒剂。"她强迫自己首视那双非人的眼睛，"但显然混入了其他东西。"
比如林昭留在他血液里的，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质。
又一记惊雷炸响，陆沉霄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姜雨晴趁机挣脱，却被他拽着听诊器的胶管拉回。
"别...走..."
这声近乎哀求的低语让她僵在原地。听诊器还挂在他脖子上，金属听筒垂在两人之间，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晃。
鬼使神差地，她将听筒按回他心口。
"咚...咚..."
迟缓的心跳透过橡胶管传来，混着雨声竟有种奇异的韵律。陆沉霄的手覆上她手背，带着高热却异常轻柔地引导她移动听筒——从左胸到肋下，最后停在腰腹间一道陈年箭伤上。
"这里..."他声音嘶哑，"是十年前...他们植入毒囊的地方..."
姜雨晴突然明白了什么，猛地掀开他衣摆。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金属的反光”。
"别看！"
陆沉霄突然暴起，打翻了铜灯盏。黑暗中两人纠缠着跌倒在地，听诊器的胶管在挣扎中缠绕上彼此的手腕。
"是微型注射器对不对？"姜雨晴压在他身上低吼，"他们往你身体里埋了缓释装置！"
闪电再次照亮药房时，她终于看清了他腰间的异物——“钛合金外壳”上刻着模糊的英文编号，分明是二十世纪的军工产品。
陆沉霄的喘息突然变得急促："母亲...也来自...你们的世界..."
这句话像惊雷劈进天灵盖。姜雨晴突然想起《天外异物志》扉页的批注，那些她以为是古人臆想的记载——"昭与陆夫人皆言，异世有铁鸟翔空"。
雨声渐密，听诊器胶管不知何时己缠成死结。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她闻到他呼吸里淡淡的血腥与苦杏味。
"将军！"周猛的声音伴随着撞门声传来，"钦差带人闯进书房了！"
陆沉霄的手还扣在她后腰，蓝光顺着相贴的肌肤流淌。姜雨晴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正逐渐恢复正常，竖瞳也变回了人类的圆瞳。
"他们会发现血脉实验记录。"她急促地说，"你我都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天外异物志》最后一页的朱批突然浮现在脑海："异世之血相融者，可开天门"。
陆沉霄突然扯断听诊器的胶管，将听筒部分塞进她领口："藏好。"
当周猛终于破门而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将军半裸着上身倚在药柜旁，而姜医女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两人之间隔着整整三步远的距离，就像所有被迫独处的主君与囚徒那样，恪守着不可逾越的界线。
只有姜雨晴知道，缠在她手腕上的半截胶管还在微微发烫，残留着他的体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