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烛火在夜风中明灭不定。
褚墨宸盯着暗卫刚呈上的证物——一只从德妃寝宫密格搜出的龙纹紫檀匣。
匣中静静躺着半包淡青色粉末，与当年捂死小公主绾绾的"离魂散"一模一样。
"陛下，此物与北疆进贡的'雪骨粉'外形相似，但混入了瘟草。"
老太医伏地颤抖，"若投入井中，会致人发热咳血，症状似疫病..."
"咔！"
褚墨宸生生捏碎了案角。记忆如毒蛇撕咬着他。
"查！"皇帝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这些年经手北疆贡品的，以及诊治绾绾的，端妃的，一个都别放过！"
高无庸突然扑倒在地："陛下！刚到的八百里加急——溪头村突发怪病，症状...症状像是..."
"说！"
"瘟疫."
褚墨宸猛地站起。他忽然想起沈知远上月密奏："江南漕运有北疆药材走私..."
一切突然串联成可怕的锁链！
三更的梆子声里，褚墨宸独自站在库房。
尘封的北疆贡品清单在灯下泛黄，其中"雪骨粉"一项被朱砂划去，旁边小字批注："景和十三年转赐德妃王氏安神用"。
"安神？"皇帝冷笑。
当年德妃称此物能治梦魇，他还夸她贴心。如今想来，分明是借皇权给毒药披上合法外衣！
暗卫统领无声跪倒："禀陛下，太医院张院判招了。当年小公主的脉案被德妃威逼篡改。而张院判的师弟...如今正在黑石堡当军医。"
褚墨宸眼神一厉。
黑石堡——沈知远失踪前最后传讯提到的地方！
"更蹊跷的是，"暗卫递上一块沾血的布条，"这是在德妃心腹翠缕老家搜出的。"
布条上绣着古怪的符文，与北疆巫医镇压冤魂的咒文一模一样。
褚墨宸忽然想起端妃临死前的诅咒。
当时只当是疯话，如今细思极恐——若溪头村瘟疫真是人为，而沈清辞恰在那里...
这次，她能创造奇迹吗。
"备马！朕要亲赴黑石堡！"褚墨宸扯下玉带砸在地上，"另派御林军封锁漕运衙门，所有北疆药材全部扣下！"
黎明前的黑石堡地牢，沈知远用薄刃割开最后一道绳索。
守卫的尸体倒在血泊中。
他踉跄着扑向案桌，抓起马忠没来得及销毁的账本。
泛黄的纸页上赫然记载着：
"景和十三年冬，收北疆雪骨粉二十斤，按例分装...德妃宫取五斤制离魂散...余者存黑石堡地窖..."
后面附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试验记录："腊月初七，投药于断魂谷上游，十日后下游村落咳血者众..."
"原来如此！"沈知远浑身发冷。
德妃害死小公主只是开始，他们真正要做的，是掌握这种能制造"天灾"的毒药，铲除异己！
而清辞误入的溪头村，恐怕正是下一个试验场！
突然，地牢外传来喊杀声。沈知远扒着铁窗望去——晨雾中，玄甲御林军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明黄身影弯弓搭箭，一箭射穿了城楼哨兵的咽喉！
"陛下...？"沈知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亲征的褚墨宸。
皇帝的战袍上还沾着夜露，显然昼夜兼程赶来。
两人隔空对视的瞬间，沈知远突然明白：那条连接着离魂散、绾绾之死和瘟疫的毒链，终于被这位帝王亲手斩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