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白炽灯刺得林晓睁不开眼。她眯起眼睛,才看清墙上密密麻麻的监控屏幕——
其中六个正显示着诊所药房的各个角落,另外十几个则是陌生仓库的画面。
"你们在病人药里下毒?"林晓声音发抖。
张警官——现在该这么称呼他了——从实验台拿起一粒拆解的降压药:"纳米级氧化铁颗粒,完全无害,28天代谢。"
他捏开胶囊,露出里面的褐色粉末,"通过肠道吸收后,会在血液里形成特殊标记。"
赵德柱突然抓起实验台上的试管架砸向监控屏幕。"哗啦"一声,三个屏幕应声而碎。
"赵老师!"刘主任扑过去阻拦,"这都是证据!"
"狗屁证据!"老药师额头青筋暴起,"七十三岁的老刘头现在还在ICU!你们管这叫无害?"
他从怀里掏出牛皮本,翻到某页拍在桌上,"滑石粉混铅铬黄,这才是病人吃进去的东西!"
林晓凑近看那页笔记,上面详细记录着不同批次的药品异常:3月15日批次有金属味;4月2日批次溶解迟缓;5月18日批次铝箔重封...每个日期后面都画着个骷髅头标记。
张警官脸色变了:"我们从未使用过这些批次..."他快步走到电脑前调出数据,"系统显示这些批次全部销毁了。"
"因为有人调包。"赵德柱冷笑,突然掀开实验台下的地板——露出隐藏的传送带。
运转的履带上,正有一盒盒药品被运往深处,"跟我来。"
传送带尽头是个约两百平的地下车间。六条自动化生产线正在运转,穿着防护服的工人往压片机里倒原料,包装机则给药板覆上几可乱真的铝箔。
角落里堆着印有"康泰医药"的纸箱,但细看能发现商标字母"K"缺了一角。
"食品厂路177号..."林晓想起老药师便签上的地址,"这是诊所地下室?"
"1942年日军建的防空洞。"赵德柱踢了踢墙上的铭牌,"后来改成冷链仓库,三年前租给康泰做配送站。"
他指向东南角,"那边首通护城河旧河道,送货船随时能走。"
张警官的对讲机突然响起电流杂音:"张队,C点发现目标,重复,C点发现目标!"
"行动!"张警官拔枪冲向通道,"刘主任保护他们!"
混乱中,林晓看到赵德柱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把里面的粉末撒在原料桶里。
"您干什么?"
"雄黄加龙血竭。"老人眼睛发亮,"等会儿你就知道。"
十分钟后,枪声和脚步声渐渐平息。张警官押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回来,林晓倒吸冷气——是诊所房东的儿子钱少康,本地著名青年企业家。
"钱总好雅兴。"赵德柱用鞋尖拨弄地上的原料袋,"拿工业滑石粉当淀粉用?"
钱少康冷笑:"老东西懂什么?这都是通过GMP认证的辅料。"
"是吗?"老药师突然抓起把压好的药片,"那敢不敢尝尝?"
白西装脸色微变。赵德柱己经掰开药片,露出里面泛黄的粉末:"真药用的玉米淀粉,遇碘变蓝。"
他掏出个小瓶滴了滴液体,粉末立刻变成深紫色,"你这掺了木薯淀粉,还混了二氧化钛增白。"
钱少康突然挣开警察往出口冲,被埋伏的刑警按在地上。他狰狞地扭头吼:"老不死的!你那些土方法早该进博物馆了!"
"叮咚"。
就在这时,车间里所有工人的手机同时响起警报。林晓看到他们惊慌地查看手机,然后纷纷开始抓挠手臂——的皮肤上正浮现出诡异的红斑。
"纳米磁珠暴露在雄黄里会产生低频磁场。"赵德柱晃了晃小瓷瓶,"这些人体内埋了信号接收器,对吧?"
张警官猛地扯开钱少康的衣领——他锁骨下方果然嵌着个微型芯片,此刻正闪着红光。
三天后的案情通报会上,林晓才拼凑出完整真相:钱少康利用父亲名下的防空洞建假药厂,通过诊所测试新配方。
而张警官卧底两年,本想放长线钓大鱼,没想到对方突然换了含重金属的原料。
"多亏赵老师的老法子。"张警官递过结案报告,"我们找到他三十年来记录的假药特征笔记,比质谱仪还准。"
林晓翻到最后一页突然愣住——赵德柱的档案照片下写着"国家药典委员会特聘专家",而备注栏里赫然标注着:曾用名钱德柱,1947年生,钱氏制药创始人...钱少康的祖父。
她在老药师的工位上找到封辞职信,压在那本《本草纲目》下面。书里夹着张老照片:年轻时的赵德柱站在"钱氏制药"招牌下,手里捧着"全省质量标兵"的奖状。
诊所药房的新主管到岗那天,林晓在垃圾桶里发现个牛皮纸包。里面是七种药材粉末,每包都贴着标签:"真"或"假"。
最底下压着张便签,毛笔字苍劲有力:
"药无真假,人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