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在给患者拆线时，第一只蟋蟀从纱布卷里跳了出来。
翠绿色的虫体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在患者缝合不久的伤口上。
还不等惊呼出口，诊室各处突然响起密集的"唧唧"声——药柜缝隙、处置车下层、甚至B超机的散热孔里，陆续钻出二十多只蟋蟀。
"见鬼了！"患者吓得从诊疗台滚下来，撞翻了器械盘。不锈钢托盘落地的脆响像是某种信号，蟋蟀们立刻停止鸣叫，齐刷刷转向西北墙角。
林小满举着镊子僵在原地。作为医科大高材生，她处理过伤口化脓、药物过敏甚至器械事故，但从未在教材上见过"突发性虫害应急预案"。
更诡异的是，这些蟋蟀的翅膀在无影灯下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像涂了层薄薄的青铜粉。
"别动。"
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老中医周振国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黄铜香炉。
青烟袅袅中，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指轻弹炉壁，发出"叮"的一声清响。蟋蟀们像听到指令的士兵，突然排成纵队，依次跳进他准备好的竹篓里。
"拿去。"周振国把竹篓塞给目瞪口呆的林小满，"放生到后巷第三棵槐树下。"
处置完这场怪异虫灾，林小满在洗手台前拼命搓洗双手，总觉得指缝里还残留着昆虫腿毛的触感。
当她翻开今日接诊记录时，一个细节让她停下动作——蟋蟀出现的3号诊室，刚才接待的是位妊娠高血压的孕妇；而昨天B超室出现蟋蟀时，里面正做着晚期肝癌患者的检查。
"周老师..."林小满追上正在煎药的老中医，"这些虫子是不是..."
"1942年冬天。"周振国头也不抬地搅动药罐，"日本兵搜查时，有个小护士把盘尼西林藏在蟋蟀笼子里。"
他忽然用汤匙敲击罐沿，节奏竟与蟋蟀鸣叫神似，"这地方当年是地下党联络站。"
林小满刚要追问，挂号处突然传来争吵声。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正在拍打前台，他左腿裤管空荡荡的，右手指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嘶吼。
护士惊慌地解释："赵爷爷又说不出话了！上个月在军医院还能..."
周振国快步上前，三根银针瞬间扎进老人颈侧。在轮椅推往针灸室的路上，林小满注意到患者布满疤痕的手腕上，有个模糊的纹身：蟋蟀图案，下方印着"1945"。
诊室刚安静十分钟，熟悉的"唧唧"声再度响起。
这次声音来自赵卫国的轮椅下方——三只青铜色蟋蟀正围着轮胎打转。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他一把扯掉脖子上的银针，野兽般扑向药柜！
"凝血酶！"周振国厉喝，"最下层铁盒！"
林小满手忙脚乱翻找时，赵卫国己经用惊人的力量撞开药柜。
老人枯瘦的手指精准抓住一个生锈的铁盒，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五支早己过期的注射剂，标签上的生产日期赫然是：1945年8月。
当蟋蟀爬上铁盒边缘时，更惊人的事发生了。
赵卫国布满皱纹的脸突然松弛下来，他嘴唇蠕动着发出几个音节，听起来像是..."青...娘..."
周振国手中的药罐"咣当"落地。褐色的药汁在地面蜿蜒，竟隐约形成一只蟋蟀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