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照进诊所时,陈谨正用镊子夹起张老爷子病床上遗留的结晶碎片。
显微镜下,那些看似晶莹的颗粒呈现诡异的六棱柱结构,表面布满螺旋状纹路,像某种远古生物的化石。
"这不是己知的任何病理结晶。"陈谨对着电话那端的疾控专家说,"培养皿里的样本正在以每小时3微米的速度生长,就像......"
"像活的。"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我们检测到未知RNA片段,建议立即封锁诊所。"
挂断电话,陈谨翻开林怀民的日记。1910年12月19日的记载触目惊心:
"患者咳出结晶遇水则胀,置酒则融。伍连德博士言此乃菌丝结巢之相......"
纸页边缘粘着片干枯的丁香花,下方密密麻麻记录着药方:丁香五钱、生石膏两许、蟾酥半分......
药房传来响动。苏雯正踮脚够顶层的中药柜,亚麻衬衫下摆沾满灰尘。
见陈谨进来,她晃了晃手中的牛皮纸包:"我找到了!林怀民当年用的丁香就是这家老药行的,他们在哈尔滨有百年......"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赫然沾着几点银光——是那种结晶。
电子秤的蓝光在昏暗药房里明明灭灭。每当陈谨按古方称量丁香时,显示屏就疯狂跳动后归零。
换了三台电子秤都是如此,最后在储物间找到的铜制戥子却稳稳停在了"五钱"刻度上。
"电磁干扰?"苏雯擦着额头的汗,她的体温己升至38.5℃。
陈谨没答话。他注意到戥子的托盘上刻着八卦图案,而每次称取蟾酥时,巽位的刻痕就会微微发亮。
更诡异的是,当他把配好的药材倒入陶罐煎煮时,罐内清水竟自行沸腾起来,水面浮现出类似DNA链的漩涡图案。
"喝下去。"陈谨将药汤递给苏雯,后者己经咳出带结晶的血丝。
药效来得比预想更迅猛。苏雯服下药不到十分钟,锁骨淋巴结的就开始消退。
但凌晨三点整,她突然从病床上弹坐起来,双眼圆睁着用浓重的东北腔喊:"马车来咧!"
随后又陷入昏睡,而监控显示这段时间她的脑电波呈现完全清醒状态。
"是记忆遗传。"次日清晨,苏雯指着日记里的小字,"林怀民记载患者临终前都会喊这句话——当时傅家甸运尸体的马车每天凌晨三点收尸。"
陈谨正欲回应,护士小林慌慌张张冲进来:"后院......槐树......"
老槐树的异变令人毛骨悚然。原本郁郁葱葱的树冠一夜间枯黄,树根周围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散发着与铁盒相同的腥甜味。
更惊人的是,树根隆起的地面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下面排列着某种规则的几何图形。
"七边形。"苏雯跪在地上测量,"完美等边......这绝不是自然形成的。"
陈谨用手术刀刮取了些黑色黏液。显微镜下,液体中游动着与患者咳出结晶完全同源的微生物,但它们正在互相吞噬。
正当他准备进一步观察时,诊所突然断电,备用电源竟也毫无反应。
黑暗中药柜玻璃映出诡异的一幕:槐树下的泥土正缓慢起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呼吸。
苏雯突然抓住陈谨的手腕:"日记里......1910年最后七名患者埋在哪里?"
两人同时看向老槐树。陈谨的手电光柱下,树根处的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露出森森白骨——七具尸骸呈放射状排列,头朝中心围成完美的圆。
而在圆心位置,静静躺着一把铜制钥匙,与苏雯项链上的吊坠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传染病。"苏雯的声音发颤,"林怀民在培养共生体......他用患者遗体做培养基!"
陈谨捡起钥匙,上面刻着"奉天防疫总局 特研壹号"。
当钥匙接触黑液时,那些微生物突然全部转向钥匙方向,排列出与陶罐药汤里相同的DNA链图案。
地下室的铁盒在此时发出刺耳的嗡鸣。
陈谨冲下去时,发现日记正在无风自动,空白页上浮现出新鲜墨迹:"子时三刻,以槐髓为引,可通阴阳......"
窗外,第一缕阳光照亮老槐树。在光线触及树干的瞬间,所有枯叶齐刷刷脱落,露出枝丫间七个鸟巢——每个巢里都摆着枚丁香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