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击钻的轰鸣声中,陈谨不得不提高嗓门:"再往左半米!那是承重墙!"
装修工人老王关掉机器,抹了把脸上的石灰:"陈医生,这墙里头是空的。"他敲了敲墙面,传来闷闷的回响,"好像有东西。"
诊所地下室潮湿的空气中飘浮着百年尘埃。
当老王撬开那道隐藏在灰浆下的夹层时,陈谨闻到一股奇特的腥甜味——像是风干的血液混合着某种草药的气息。
生锈的铁盒躺在墙洞里,盖子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符咒,己经褪成暗粉色。
"要叫文物局的来不?"老王的手在裤腿上蹭了蹭。
陈谨戴上医用手套,轻轻打开铁盒。里面是本皮质日记本,封面上烫金的"奉天防疫总局"字样依然清晰。
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写着:
"宣统二年冬,哈尔滨傅家甸疫起,余林怀民奉命建隔离医所于此。每日死者以百计,街巷几空..."
地下室的白炽灯突然闪烁起来。陈谨正读到日记中对病患症状的描述——
"十指先黑,咳如碎玉,其味腥甜",楼上突然传来护士小林的尖叫声。
"陈医生!张爷爷又吐血了!"
三楼观察室里,87岁的张老爷子正剧烈咳嗽,护理垫上散落着晶莹的颗粒物,在灯光下像碎钻石般闪烁。
陈谨瞳孔骤缩——这和日记里记载的"咳如碎玉"完全一致。
"血氧降到85了!"小林手忙脚乱地调整氧气面罩。
陈谨抓起听诊器,发现老人指尖呈现不正常的青黑色。
更诡异的是,当他触诊颈部淋巴结时,闻到老人呼吸中飘出那股熟悉的腥甜味——和地下室的铁盒如出一辙。
"先抽血送疾控中心。"陈谨的声音有些发紧,"隔离防护升级到三级。"
入夜后,陈谨在地下室用紫外灯检查日记。在紫光照射下,纸页上浮现出大量肉眼看不见的笔记,其中一页写着:
"十月初七,伍连德博士示余显微镜下所见:此疫非鼠疫,乃新型杆菌,其形如镰..."
突然,楼上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陈谨冲上一楼,发现药房窗户破了个大洞,地上散落着几瓶被打碎的抗生素。
而张老爷子的病房门大敞着,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老人不见了。
"监控!调监控!"陈谨的声音惊醒了值班护士。
录像显示:凌晨2:15,张老爷子自己拔掉针头,以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敏捷翻出窗户。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他逃跑前三分钟,药柜上的药品开始无规律震动,就像有看不见的人在翻找什么。
次日清晨,陈谨正在研究日记最后几页,门口风铃突然脆响。
一位穿亚麻衬衫的女子推门而入,她胸前的证件牌晃动着:"省医科大学 医学史研究所 苏雯"。
"听说您发现了林怀民的日记?"女教授的眼睛亮得惊人,"他是东三省防疫体系的奠基人之一,最后神秘失踪..."
陈谨注意到她说到"失踪"时,手指无意识地着项链吊坠——那是枚古朴的铜钥匙。
当苏雯翻阅日记时,窗外阳光正好照在某一页上。陈谨突然看见她脸色煞白——那页记载着1910年12月17日的疫情:
"今日收治7人,皆咳血玉。子时三刻,首患赵氏狂呼'马车来了'后暴毙,其尸首..."
"怎么了?"陈谨问。
苏雯强自镇定:"这个赵氏...是我的曾祖母。"
她翻开手机相册,展示一张老照片:穿清末服饰的妇人站在槐树下,怀里抱着个婴儿。照片角落题着"宣统二年冬,赵氏携女于奉天"。
当晚,陈谨发现苏雯偷偷返回诊所。
通过监控,他看到女教授用手机拍摄日记时,突然踉跄后退——镜头里,纸页上原本模糊的血手印正变得鲜红欲滴,而现实中的日记却毫无变化。
更可怕的是,陈谨在回放监控时发现,苏雯身后站着个穿长衫的模糊人影,正伸手似乎要触碰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