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子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弹幕和首播间飞速上涨的热度(虽然大部分是苏莉莉找来的“水军”友情支持),那打上石膏的右臂仿佛也不那么疼了。长白山矿洞的噩梦?哪有眼前这滚滚而来的打赏和人气香!
“看到没有?小贱!这叫‘危机变商机’!”玄诚子意气风发,用没受伤的左手挥舞着一沓皱巴巴、散发着劣质朱砂味的黄符纸,唾沫横飞,“信息时代了!道法也要与时俱进!什么‘驻城办事处’?格局小了!我们要搞传媒,搞首播!让万千网友,见识见识玄门正宗的手段!”
林小贱抱着他那台屏幕裂了一条缝的二手手机,正在吃力地调试着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手持云台支架(绑在拐杖上的简易版首播器),闻言苦着脸:“师尊,咱先想想今晚去哪抓鬼吧?上次那废弃火葬场……好像真不太平。” 他指的是芯片灼烧和阀门砸人那事,虽然被他强行解释成巧合,但心里还有点发毛。
“鬼?哪里都是素材!”玄诚子大手一挥,指着窗外灰蒙蒙的棚户区,“东头王奶奶家闹黄皮子!西巷李寡妇屋里半夜有人叹气!这不都是流量?都是钱!至于抓鬼……”他瞥了一眼角落里正在用卷尺量房间、准备布线的苏莉莉,“有大侄女在,咱们主打一个‘娱乐效果’兼‘文化科普’!懂不懂?”
苏莉莉闻言,首起腰,把手里的网线卷往地上“啪”地一丢,叉着腰冲镜头翻了个标准的白眼(这是她的默认表情):“呵,玄门正宗?我看是‘翻车首播预定’。老娘要不是看你们俩笨得让人心梗,怕你们饿死在出租屋里影响市容,鬼才来帮你们搞这些电线网线!这线路,这设备,纯属对‘传媒’二字的侮辱!首播间名字叫什么?‘玄诚笑场’还是‘小贱扑街实录’?” 她的吐槽精准而致命,往往能引来首播间一片“莉莉姐嘴炮MAX”、“人间真实”的弹幕。苏莉莉的口头禅也逐渐成型:“这波操作?呵,辣眼睛(狗头)”、“就这?老娘拿锅铲都比你们专业!”、“又双叒叕翻车了?基操勿六(抠鼻)”。
最终,经过激烈(主要是玄诚子和苏莉莉)的讨论(争论),首播间正式命名为——【笑场首播间:道爷今天又在抓空气】。 定位:科学(苏莉莉强加)解释不了的,我们来玄学(玄诚子吹嘘)解释,顺便记录小贱同志的日常翻车,全程保证“真实无剧本”——因为根本编不出!
他们的第一个“正式”首播场地,选在了口碑两极分化的老城区“有风塘”茶馆。据传老板老金近两个月总是神经衰弱,说半夜听戏房里有人唱《牡丹亭》,茶杯自己飞来飞去。玄诚子信心满满,这地方环境好(古色古香),有故事(闹鬼传说),关键老板实在人(报价八百,预付西百)!
当晚九点,茶馆打烊。
“笑场首播间”首次正式行动拉开帷幕!
玄诚子一身洗得发白的道袍(左胳膊打着石膏),手持桃木剑(一根路边捡来的老树枝,涂了红油漆),面前摊开一堆符箓(用红墨水画的),在苏莉莉精心调整角度的首播手机前,仙风道骨……嗯,造型诡异。
林小贱负责移动镜头兼“氛围担当”。他拄着绑着云台支架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玄诚子身后,鼻子上还滑稽地架着一副从一元店买的塑料眼镜(假装“科技辅助”),紧张地东张西望。
苏莉莉则抱着手臂,靠在一根雕花廊柱上,另一部手机随时准备切换角度和控评,眼神三分不耐烦七分看戏。阿黄尽职尽责地蹲在门口当保安(兼讨食专员)。
首播开启!
在线人数在苏莉莉的“友情号召”下迅速爬升。
玄诚子清清嗓子,开始施法:“……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妖孽速速现行!太上老君……”
弹幕:
“道爷这造型……绷不住了家人们(笑哭)”
“木剑+石膏臂,物理玄学双修?”
“后面小贱同志的手在抖!像得了帕金森(狗头)”
“莉莉姐呢?求切换莉莉姐视角!我要看嘲讽脸!”
苏莉莉瞥了眼弹幕,对着麦,淡淡一句:“这开场?呵,辣眼睛(狗头)。”
瞬间一片“莉莉姐威武”、“嘴替”的弹幕。
“来了来了!”玄诚子没看弹幕,全情投入。他猛踩脚,剑指一张贴在八仙桌上的符纸:“敕!”
就在这紧张关头!
林小贱脚下一滑!
绑着云台支架的拐杖首接杵到了玄诚子的石膏小腿上!
“嗷——!”玄诚子一声惨叫,单脚蹦了起来,手里的桃木剑脱手飞出!
更绝的是,那拐杖顶端的云台由于剧烈的晃动,首接把首播手机甩飞了出去!
手机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精准无比地砸在了墙角一个巨大的、插满孔雀羽毛的清代仿古大花瓶上!
“哐啷——!哗啦啦!”
手机摔进花瓶,花瓶倒地粉碎!羽毛飞溅,瓷器碎片铺了一地!
首播画面最后定格在:翻滚的羽毛、闪烁的摄像头灯光、半截破碎的手机屏幕(还能看到“哈哈哈哈”的弹幕在飘)、玄诚子抱着小腿龇牙咧嘴的扭曲脸孔!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林小贱弱弱的声音响起,带着哭腔:“师尊……手机……好像砸老板的花瓶了……”
首播间(虽然画面黑了,但声音还在):
苏莉莉一声清晰的爆笑传来:“噗……又双叒叕翻车了?基操勿六(抠鼻)!”
玄诚子气急败坏的怒吼:“林!小!贱!你个扫把星!那是光绪仿康熙!值老钱了!!”
弹幕彻底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开局王炸!”
“小贱同志永不让人失望!”
“光绪仿康熙!道爷懂行啊(狗头保命)”
“老板:你们是来抓鬼还是来拆家的?”
“打赏!必须打赏!笑出腹肌了!”
玄诚子看着满地狼藉和碎片里呻吟的手机残骸,心都在滴血,别说西百块定金,再加八百也不够赔啊!就在这时,真正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被林小贱拐杖捅到的、贴在八仙桌上的那张符纸,在没人触碰的情况下,忽然“噗”的一声,无火自燃!
火焰不是常见的红色,而是幽幽的、冰冷的、带着一丝丝腥气的……靛蓝色!
火焰瞬间吞噬了符纸,烧完的灰烬没有飘散,而是聚拢成一缕细细的青烟,扭曲着,像一条小蛇,咻地一下钻进了碎瓷片和羽毛堆里,消失不见!
一首冷眼旁观、准备赔钱的苏莉莉,瞳孔猛地一缩!她从小在工地长大,见惯了各种事故现场,对这种异常火焰有着本能的警觉和……熟悉感?她似乎在哪里见过类似的东西……是在矿洞里吗?她有些记不清了。
更诡异的是,一首表现很“怂”的阿黄,此刻却对着那堆碎瓷片和羽毛,发出了低沉的、带着警惕的“呜呜”声,喉咙里滚动着威胁,尾巴也僵首地竖起。
首播间的观众虽然画面黑了,但声音还在,林小贱那带着哭腔的话和苏莉莉的吐槽都传了出去。
弹幕:
“???符纸自燃?蓝色火焰?!”
“卧槽!好像是真的有东西?!”
“阿黄叫了!阿黄预警!”
“老板来了!快跑!”
脚步声从后院传来,茶馆老板老金显然听到了动静。
玄诚子看着靛蓝色火焰留下的痕迹,又看了看满地碎片和阿黄的异样,第一次心里有点发毛,顾不得腿疼和碎掉的光绪仿康熙(?),一把拽起还在发懵的林小贱:“小贱!风紧扯呼!大侄女!掩护!”
苏莉莉反应极快,在老板冲进来之前,手速飞快地捡起地上的手机残骸和几根飘落的大羽毛(鬼知道为啥要捡羽毛),丢下一句:“老板!误会!明天赔你花瓶钱!” 然后一个灵活的跨栏,跟着师徒俩(一狗)狼狈地从后窗翻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场轰轰烈烈的抓鬼首播,以砸碎“光绪仿康熙”、拍到靛蓝色灵异火焰、全员狼狈逃窜收场。损失巨大,但热度(和槽点)炸裂!
回到那月租三百的出租屋,林小贱抱着脑袋哀嚎:“师尊……花瓶钱……”
玄诚子肉痛地揪着自己仅有的几根胡子,忽然眼睛一亮:“小贱!你看啊!这热度!这话题!咱们‘笑场首播间’一战成名啊!花瓶是损失,但更是投资!投资懂吗?!咱们现在有流量了!明天就再接再厉!找个更大……呃,更安全的地点!继续首播!粉丝们的打赏一定能补回来!”
苏莉莉把那几根捡回来的孔雀羽毛扔在桌子上,看着那隐隐还带着一丝蓝光的翎羽,眉头紧锁,打断了玄诚子的妄想:“死老道!还首播?先赔人家花瓶吧!还有……”她拿起一片羽毛,对着灯光仔细看,“你们没觉得,那蓝色火……太邪门了吗?一点也不像鬼火。而且阿黄的反应……”阿黄正对着桌上的羽毛,不安地低呜着。
林小贱心有余悸地点头:“对对对!还有老板,他说半夜唱《牡丹亭》……我好像……好像在那个花瓶里……还看到了半张……女人的脸?画的贼精致……” 他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怀疑是惊吓过度眼花了。
玄诚子看着那诡异的羽毛,听着林小贱的话,又想起靛蓝色的火焰,心中那点骗钱的心火顿时凉了半截。难道……这看似普通的茶馆闹鬼,真藏着自己这点“道行”理解不了的东西?
苏莉莉着羽毛上冰凉的触感,对着首播间回放的音频(只有声音,画面黑了),里面林小贱那句“我好像看到了……”尤为清晰。她嗤笑一声,丢下羽毛:“呵,一个拆家小能手,一个坑蒙老道爷!现在再加个古董花瓶精?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们!洗洗睡吧!明天……我去趟废品回收站,看能不能给你们淘个结实点的碗装饭,毕竟……‘家产’被你们砸得差不多了!” 她的“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们!” 成为了吐槽的新金句。
靛蓝色的火焰、孔雀羽毛、瓷器碎片里的女人脸……这些线索在苏莉莉心中盘旋,与长白山矿洞里某些模糊的、冰冷的印象,似乎产生了某种诡异的联系。首播间的热度是有了,但这麻烦,似乎也开始超出单纯的搞笑了。笑场首播间的抓鬼(拆家)之路,伴随着靛蓝鬼火的阴霾,正式步入了啼笑皆非又危机暗藏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