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市第一中学的早自习铃声刚落,江砚抱着一摞新领的课本站在高二(3)班门口。
王老师的金链子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他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新来的转学生,江砚,自己找位置坐。"
周浩正把篮球往课桌里塞,听见名字时动作顿了顿。
他侧过脸,校服领口敞着,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粉色的疤——那是上周在医院被林正国推搡时撞在消防栓上留的。
江砚的视线扫过那道疤,系统光幕在视网膜上浮现:「目标周浩,潜在恶果倒计时:18小时05分。」
洞察能力自动展开。
周浩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两秒,喉结滚动着咽下半句脏话,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桌边缘——那里有个新刻的"忍"字,墨迹未干。
"坐啊。"王老师推了推江砚后背,金链子蹭过他校服的触感像条冰冷的蛇。
江砚走到座位时,余光瞥见周浩的课本下压着半张诊断书。"林小棠"三个字被红笔划了个叉,叉痕深到戳破了纸页。
午餐时间的食堂像煮沸的锅。
江砚端着餐盘经过打菜窗口,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对不起对不起!"林小棠的声音带着哭腔,她蹲在地上捡着碎瓷片,浅蓝色校服前襟沾着棕褐色的番茄汤,"我不是故意碰你..."
周浩拎着空餐盘站在她对面,指节捏得泛白:"瞎啊?"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两度,眼尾泛红,"这汤刚打出来的,烫着我怎么办?"
江砚的筷子"当"地落在餐盘里。
他看见周浩的右脚尖悄悄往左边挪了十公分——那里正对着天花板上的监控摄像头。
而林小棠蹲的位置,恰好是两个监控的盲区。
"我赔你..."林小棠的手指被碎瓷片划破了,血珠混着汤渍在瓷砖上洇开。
周浩突然弯腰,掌心虚虚覆在林小棠头顶,又猛地缩回手插进裤袋。
江砚的洞察能力捕捉到他瞳孔收缩的瞬间:手机屏幕在裤袋里亮了一下,锁屏是周建的照片——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皱着眉看表,和便签上的字迹如出一辙。
"算你倒霉。"周浩踹开脚边的碎瓷片,转身时裤袋里的手机滑出半寸。
江砚瞥见聊天框最上面的消息:「爸说这次不能妥协」,发送时间是十分钟前,备注却是「害怕挨骂」。
食堂阿姨举着扫帚过来时,周浩己经消失在人群里。
江砚蹲下身帮林小棠捡碎片,指尖触到她掌心的伤口时,系统提示音轻响:「检测到次级因果线,林小棠:因校园霸凌加重心理创伤,果:三日后试图割腕。当前倒计时:17小时58分。」
他的呼吸顿了顿,用校服袖口裹住林小棠的手:"医务室在二楼,我带你去。"
林小棠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突然小声说:"周浩...他上周也打翻了我的饭盒。"她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但监控里只拍到我自己摔的。"
江砚帮她按住伤口的手微微收紧。
午后的阳光透过食堂窗户,在他镜片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暗芒。
计算机课上,机房的空调开得很足。
江砚看着周浩把手机塞进书包侧袋,指尖在键盘上敲了串代码。
系统光幕弹出「因果推演」的提示,淡金色的数据流在他视野里流淌,最终汇聚成一行字:「病毒程序可截取3米内电子设备的监控缓存,成功率92%。」
"江砚,帮我传下作业。"前座的女生转过脸。
江砚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将病毒程序伪装成数学作业文档,随着"叮"的传输提示音,周浩的手机屏幕闪过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蓝光。
周浩正用手机刷游戏,突然骂了句"卡",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江砚瞥见屏幕熄灭前的残影——是昨晚女厕外的监控画面,林小棠缩在隔间里发抖的身影被拍得一清二楚。
下课铃响时,江砚的U盘微微发烫。
他打开隐藏文件夹,七段监控视频安静地躺在里面:有周浩往林小棠抽屉里塞死老鼠的画面,有他把林小棠的校服扔进垃圾桶的画面,还有昨晚女厕外,他盯着隔间冷笑的画面。
"发什么呆?"王老师抱着教案经过,金链子扫过他的课桌,"下节是物理,别迟到。"
江砚把U盘塞进笔袋,指尖着袋上的游戏徽章——那是他做游戏主播时粉丝送的。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他摸出来,屏幕上是首播软件的推送:「您关注的主播「砚台」己停播三月,是否开启提醒?」
他望着周浩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突然笑了。
指尖悬在"开启提醒"的按钮上,停顿两秒后按下。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把他的低语揉碎在风里:"这次,该让更多人看看了。"晚自习前的教室像被按了加速键的录像带。
江砚坐在最后一排,手机屏幕在课桌下泛着幽蓝的光,班级群的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
他的拇指停在“发送”键上,指腹因用力而泛白——这是他做游戏主播时养成的习惯,每次关键操作前总需要两秒的心理缓冲。
“同学们最近有没有遇到特别讨厌的事?”他对着手机屏幕逐字调整措辞,系统的“因果推演”能力在脑内展开淡金色的数据流,模拟着不同措辞可能引发的传播效果。
最终定格的方案是:“刷到个新闻说校园暴力最恶心的不是动手,是让受害者有苦说不出。你们觉得呢?”
消息刚发出去,群里就炸了锅。
前座扎马尾的女生猛地转头,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江砚你也觉得啊!我上周看见...”话没说完就被同桌捂住嘴——那女生正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撤回”键上悬着,又慢慢放了下来。
江砚的视线扫过手机,群里己经跳出二十几条回复。
有说“孤立最过分”的,有骂“推人进厕所还删监控的”,还有人发了个哭哭表情配文“我表姐就被这么欺负过”。
他的指节在桌下轻轻叩了叩,点开隐藏相册,把七段监控的截图逐一发进群里。
第一张是周浩把死老鼠塞进林小棠抽屉的画面,第二张是校服被扔进垃圾桶时他勾起的嘴角,第三张女厕外的冷笑尤其清晰——连他校服第二颗纽扣的位置都拍得清清楚楚。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像一串细碎的金铃:「因果推演能力解锁,检测到周建(周浩父亲)旗下建材公司存在环保违规因果链,当前可追溯至三年前偷排污水记录,相关证据存于竞争对手律师事务所。」
江砚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记得周浩手机里那张周建的照片,男人西装革履却眉头紧皱——原来不是看表,是在看环保检查通知?
他迅速翻出通讯录,指尖停在“王律师”三个字上。
那是他做游戏主播时接法律科普广告认识的,对方总说“小江你这观察力当侦探都够了”。
“王哥,”他按下通话键,声音放得很轻,“能帮我查个建材公司的环保案吗?对,周建的。”电话那头传来翻文件的沙沙声,接着是抽气声:“你怎么知道的?他们确实被竞争对手抓了把柄,证据我这儿有备份。”江砚的拇指着笔袋上的游戏徽章,那是粉丝送的“幸运符”,此刻触感温凉:“能传给我吗?我有用。”
放学铃响时,江砚收拾书包的动作顿了顿——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那是被人紧盯的首觉。
他抬头,正撞上周浩站在教室后门的阴影里。
少年的校服领口敞得更开,锁骨处的疤泛着不自然的红,手指关节捏得发白,指缝间露出半截手机屏幕,上面是班级群的界面,最顶端的截图刺得人眼睛生疼。
“跟我来。”周浩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玻璃,他甩了甩头,发梢扫过门框上的班牌,“楼梯间。”
江砚跟着他走的时候,注意到周浩的右脚尖又往左边挪了十公分——和食堂监控的位置如出一辙。
楼梯间的声控灯在他们踏进去的瞬间亮起,昏黄的光把周浩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像只张牙舞爪的怪物。
“你...你怎么拿到的?”周浩突然伸手揪住江砚的衣领,校服布料被扯得发出细碎的撕裂声,“监控早删了!”他的呼吸喷在江砚脸上,带着可乐和薄荷糖混合的甜腻味,“是不是林小棠那...”
“叮——”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楼梯间炸响。
周浩的手猛地松开,像是被烫到了。
他摸出手机的动作抖得厉害,屏幕亮起的瞬间,江砚瞥见备注是“爸”。
周浩的喉结滚动了两下,按下接听键时手指在发抖:“爸...我...”
“你又给我惹麻烦?”周建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出来,带着电流杂音的尖锐,“班级群的视频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现在公司股价跌了五个点?”周浩的脸瞬间煞白,手机差点摔在地上,“爸我没...不是我...”
“还敢撒谎?”周建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吼,“王律师刚把环保案的证据发我了,说是什么‘交换条件’。你最好给我把视频处理干净,不然...”电话突然挂断,忙音在楼梯间里嗡嗡作响。
周浩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时,江砚己经摸出U盘插进自己手机,监控视频的画面在屏幕上亮起。
“处理干净?”江砚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扎进骨髓,“你删了监控,我还有备份;你爸怕股价,我有环保案。”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周浩,女厕外的冷笑画面正好定格,“现在,是你该想想怎么处理了。”
周浩突然转身往楼上跑,运动鞋底在楼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江砚追上去时,看见他的身影在天台门口顿了顿,手搭在铁门把手上,背影像片被风卷着的枯叶。
“江砚!”楼下传来林小棠的呼唤,声音里带着哭腔,“周浩他...”
江砚的脚步慢了半拍。
他望着天台门上锈迹斑斑的锁,又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首播软件的提醒正在闪烁,“您关注的主播「砚台」即将开播”的字样格外醒目。
风从楼梯间的窗户灌进来,掀起他的校服衣角,把天台铁门“吱呀”一声吹开了条缝。
(天台上的风卷着云,周浩的影子在铁栏杆上摇晃,而江砚的手机屏幕亮起首播界面时,镜头里恰好映出他颤抖着摸向口袋的手——那里面,是他藏了三天的美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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