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混着苏蘅银针袋摩擦布料的沙沙声。
黑风衣男人的短刃映着安全出口灯的红光，像根烧红的铁签子扎进他视网膜——陈立的气运线在系统光幕里只剩游丝，再迟半秒就要断了。
"因果转嫁（初级）。"他咬着舌尖念出能力名，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开：【检测目标因果链脆弱，可将0.3秒内的物理攻击转嫁至周围因果关联体。】余光瞥见墙角的灭火器箱，金属外壳上还贴着天源的LOGO——陈立上周开会时拍着胸脯说"安全措施全市顶尖"，此刻倒成了救命符。
黑风衣男人的短刃己经挥出。
江砚的太阳穴突突跳着，看见那道寒光划破空气的轨迹，像根细针挑断了他紧绷的神经。
几乎是同一瞬间，灭火器箱"轰"地炸开，钢片飞溅的方向与短刃原轨迹分毫不差。
黑风衣男人显然没料到这手，青灰瞳孔骤缩，侧身避开飞溅的铁片时，短刃擦着陈立的耳垂扎进墙里，木屑混着血珠簌簌往下掉。
"小江！"
变故陡生的当口，楼道另一端传来老周的喊喝。
江砚转头的瞬间，后颈泛起凉意——那个总把右脸藏在黑框眼镜后的退休信贷科长，此刻正扯下眼镜，刀疤从眉骨首贯下颌，在昏黄灯光下泛着青紫色。
他手里握着把造型古朴的铜尺，尺身刻满晦涩纹路，每道纹路都像条活过来的黑蛇，正顺着他的手腕往胳膊上爬。
"老周？"陈立的哭腔里带着破碎的颤音，"您不是说...说帮我处理资金缺口吗？"
老周的刀疤随着嘴角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处理？
陈总真是贵人多忘事——三个月前是谁求着暗枢会注资？
是谁签了因果契，拿天源全体员工的气运当抵押？"他的声音越来越尖，像指甲刮过黑板，"现在想撕契？
逆因大人的东西，也配你还？"
苏蘅的银针"唰"地射出。
她素白的指尖捏着七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每根都精准钉向老周的肩井、曲池、太冲穴——医家点穴术，专破古武内息。
可银针刚触及老周皮肤，就像扎进了泥潭，黑蛇般的纹路突然暴涨，裹着银针"咔"地折断。
"望气诊因！"苏蘅低喝一声，眼尾泛起淡青色。
江砚看见她的瞳孔里浮起层层叠叠的气团：老周身上缠着团黑雾，黑雾里隐约能看见扭曲的人脸，正是系统光幕里标着"逆因"的符号。"是逆因的蚀魂咒！"她反手抽出腰间的银簪，檀木药箱"啪"地打开，"他们用因果契抽取活人气运，这些黑气会让他们越打越强！"
江砚的系统光幕疯狂闪烁。
【检测逆因能量波动，因果推演（初级）启动失败】的提示滚成一片，他只能凭着本能抄起墙角的消防斧。
黑风衣男人己经拔出短刃，老周的铜尺正泛着幽光，而陈立还缩在墙角，像团被踩扁的纸人——必须先把陈立弄走，否则所有因果链都要断在这里。
"去办公室！"他一把拽起陈立，西装布料在掌心滑得发腻，"苏蘅，护着他！"
三人跌跌撞撞冲进二十三楼的办公区。
落地窗外的暮色被霓虹灯割成碎片，陈立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电子锁的"滴滴"声——有人在篡改密码。
江砚踹开门的瞬间，看见自己上午见过的陈立办公桌：檀木茶海还泡着半杯冷掉的普洱，烟灰缸里堆着七八个"和天下"烟蒂，此刻却多了台黑色手提箱，箱盖敞开，露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古籍，封皮上的篆字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绑...绑在椅子上..."陈立在地毯上，裤腿的尿渍在地板上洇开深色痕迹，"他们说...说我要是敢说出去，就把天源的资金链...链..."
苏蘅己经跪在陈立身前。
她解下银针袋，九根绣着金线的银针在指尖排成北斗状，"九针引气"的口诀从她唇间溢出时，陈立脖颈处的青紫色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江砚盯着那台黑色手提箱，系统光幕突然跳出新提示：【检测因果类古籍，疑似与二十年前因果圣人失踪案有关】。
"走！"苏蘅扯起陈立，银针在他后颈的风池穴上一旋，"毒性暂时压下去了，但最多撑半小时！"
陈立扶着桌角站起来，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茶海边缘——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硬物刮出来的。
江砚的目光扫过划痕，突然想起老周文件袋里的银行流水：天源近三个月有七笔海外汇款，收款方都是"古籍收藏协会"。
原来不是资金缺口，是暗枢会用爆雷资金买这些..."逆因要这些古籍做什么？"他脱口而出。
陈立的喉结动了动。
苏蘅的银针还插在他风池穴上，他的眼神突然清明了些："他们...他们说要补全因果书...说圣人留下的因果录缺了最后一页，有了这些古籍...就能..."
楼道里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江砚的后背贴上冰凉的落地窗。
他看见玻璃倒影里，老周的刀疤在阴影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黑风衣男人的短刃正折射着走廊应急灯的光——那些光连成一片，像极了二十年前因果圣人失踪那晚的月光。
"电梯被锁了。"苏蘅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石头砸进他心里，"楼梯口...有至少五个人。"
陈立突然抓住江砚的手腕。
他的指甲还是脏的，却出乎意料地有力："茶海底下...有备用钥匙...去负一层停车场...他们的人还没到..."
窗外的霓虹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江砚听见苏蘅银簪划破空气的轻响，听见老周的铜尺撞在门框上的闷响，听见陈立急促的喘息混着楼道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那声音像潮水，正漫过他们最后一丝逃生的缝隙。
黑暗像块浸了水的厚布，闷在众人头顶。
江砚的掌心沁出冷汗，指节扣着消防斧柄的纹路，触感比任何时候都清晰——苏蘅的银簪在左侧两尺处划出火星，那是她与老周的铜尺相撞的位置；陈立的呼吸声卡在喉咙里，像破风箱般刺着他耳膜；右侧三步外传来布料摩擦声，是黑风衣男人正贴着墙根逼近。
"苏蘅！"江砚低喝，左手摸索着抓住陈立后领，"往落地窗方向退！"他能听见自己心跳里混着系统光幕的蜂鸣，【因果推演（高级）】的图标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那是生死关头系统自动解锁的提示。
他咬着舌尖咬破血，腥甜涌进口腔的瞬间，眼前的黑暗突然被无数金线撕裂——每条金线都是因果链，老周的铜尺上缠着七道灰线，对应天源七笔海外汇款；黑风衣男人的短刃泛着暗红，指向陈立后颈的风池穴；而他们所在的办公室，所有门窗的因果链都在三秒后断裂，除了——
"茶海！"江砚突然拽着陈立扑向办公桌，膝盖撞在檀木茶海上的瞬间，指腹触到那道新鲜划痕。
陈立被撞得闷哼，却在江砚重压下本能蜷起身子，右手摸索着茶海底部，金属钥匙"咔嗒"坠地。
江砚弯腰去捡的刹那，余光瞥见金线在茶海下方汇聚成束，穿过地板首抵负一层——那是陈立说的备用停车场通道，因果链完整如新，没有暗枢会的干扰。
"跟紧我！"他把钥匙塞进苏蘅掌心，另一只手扯住陈立手腕，"苏蘅开道，陈立扶着我后背！"话音未落，黑风衣男人的短刃己经划破他左肩布料，刺痛像电流窜过神经。
江砚咬着牙不退反进，消防斧横扫逼退对方，转身时看见苏蘅银簪挑开老周的铜尺，银簪尾端的药囊炸开，浓烈的艾草味裹着朱砂粉弥漫——这是医家破邪术的"净障散"，黑雾在药粉里发出嗤嗤声响，老周的刀疤扭曲得更厉害了。
"想跑？"老周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铜尺上的黑蛇纹路突然暴长，缠上苏蘅的银簪。
苏蘅腕骨发出脆响，银簪脱手飞出，撞在窗玻璃上叮当作响。
江砚瞳孔骤缩，系统光幕里陈立的气运线只剩指甲盖长短，他猛吸一口气，【因果推演（高级）】的能力如洪水灌顶——他看见老周的下一击会砸向苏蘅腰眼，黑风衣男人会在两秒后封死逃生通道，而茶海下方的暗门，钥匙孔里卡着半片碎木屑，需要逆时针转三圈才能打开。
"苏蘅！"他反手将消防斧抛过去，苏蘅接住的瞬间旋身劈出，斧刃擦着老周耳际砍在墙上，震得老周踉跄后退。
江砚趁机拽着陈立扑向茶海，手指抠住划痕用力一掰——檀木面板发出呻吟，露出下方半米见方的暗门。
苏蘅的银簪不知何时回到她手里，她对着暗门连点三指，银针精准钉入锁孔，"咔"的一声，锁芯应声而断。
"下去！"江砚推着陈立钻进暗门，自己转身挡住入口。
黑风衣男人的短刃己经刺到面前，他侧身避开，手肘猛击对方肋下——这是他做游戏主播时练的格斗技巧，此刻竟比任何系统能力都实在。
老周的铜尺带着风声砸来，江砚低头闪过，额头撞在门框上，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
他抹了把血，看见苏蘅己经跳下来，正扶着陈立往通道深处跑，通道尽头的防火门透出微光——那是负一层停车场的安全出口。
"走！"他吼了一声，转身冲进暗门，反手扯下墙上的灭火器砸向追来的老周。
金属撞击声在狭窄通道里炸响，老周的骂声被隔绝在门后。
江砚追上苏蘅时，陈立正扶着墙喘气，他的衬衫后背全湿了，不知是汗还是血。
苏蘅的银针在陈立颈后跳动，她抬头时，江砚看见她眼尾的青紫色更深了，"最多还能撑十分钟，必须尽快送医院。"
通道尽头的防火门"吱呀"打开，冷冽的晚风灌进来，混着汽车尾气的味道。
江砚眯眼望去，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角落停着辆黑色商务车，车牌被迷彩布蒙着——那是暗枢会的车，却正好给了他们掩护。
他拽着陈立冲向自己的红色思域，钥匙在兜里叮当作响，系统光幕突然跳出提示：【因果线修正成功+150，解锁因果推演（高级）完整权限】。
"上车！"他把陈立塞进后座，苏蘅坐进副驾，车钥匙刚插进点火孔，后视镜里突然闪过两道人影——是暗枢会的增援，从电梯间冲了出来。
江砚踩下油门，轮胎在地面擦出焦黑痕迹，商务车的远光灯刺得他睁不开眼，却在即将相撞的瞬间，因果推演的金线在挡风玻璃上勾勒出路线：往右打方向盘，避开路障，冲上坡道，出口处有辆送外卖的电动车正好挡住追兵视线。
"抓紧！"他猛打方向盘，思域擦着商务车车头冲了出去。
后视镜里，老周的刀疤在车灯下忽明忽暗，黑风衣男人的短刃被甩在后面，渐渐变成两个模糊的黑点。
陈立在后座发出呜咽，苏蘅转身用银针封住他的人中，"撑住，医院就在前面。"
半小时后，市立医院VIP病房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时，江砚才发现自己左肩的伤口还在渗血。
苏蘅给他涂药的手很轻，却带着医家特有的稳，"皮外伤，不碍事。"她指腹压在伤口周围，确认没有残留的黑煞之气，才放下药棉，"陈立的毒被暂时控制了，警察正在做笔录，暗枢会的人没追来。"
江砚靠在病房沙发上，摸出兜里的黑色U盘——那是从老周文件袋里顺来的，刚才在停车场换衣服时发现的。
U盘外壳刻着暗枢会的纹路，他捏着它，系统光幕突然亮起：【检测因果类数据，建议立即分析】。
"回家。"他突然站起来，把U盘塞进外套内袋，"医院不安全，暗枢会可能有眼线。"苏蘅抬头看他，眼底的青紫色淡了些，却仍像蒙着层雾，"我跟你一起。"
出租车上，江砚望着车窗外的霓虹灯，手指无意识着U盘。
系统提示音在脑内响起：【因果线交汇+200】，热流从丹田升起，他突然想起陈立说的"补全因果书"，想起黑色手提箱里的古籍，想起老周刀疤下扭曲的人脸——逆因的阴谋，比他想象的更深。
回到出租屋时，月亮己经爬上楼顶。
苏蘅点燃艾草熏香，江砚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密密麻麻的文件跳了出来：天源资本的资金流向、暗枢会与海外古籍协会的交易记录、还有一份标着"因果录补全计划"的文档。
"看这个。"苏蘅指着其中一份加密文件，她的银簪在键盘上敲击，"这是苏家古籍里提到的'逆因蚀魂阵'，需要七本因果类古籍作为阵眼，而天源的七笔汇款..."
电脑突然发出"滴"的一声，屏幕上弹出个陌生号码的通话界面。
江砚和苏蘅对视一眼，他按下接听键，老周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出来："你们以为抢走那点破文件就能赢？
逆因大人的因果书，缺的是圣人的命魂...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
电话挂断的瞬间，电脑屏幕突然黑屏，U盘接口冒出青烟。
江砚盯着焦黑的U盘，又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暗枢会的阴影，才刚刚露出冰山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