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灯在头顶炸出刺目的红光,江砚的耳膜被蜂鸣器震得发疼。
苏蘅拽着他的手腕刚冲进安全通道,楼道里突然炸开金属碰撞声——是对讲机的杂音混着皮靴碾过防火门的声响。
"他们来了。"江砚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方才张涛撞碎的窗户灌进冷风,他锁骨处的伤口被苏蘅撕成条的白大褂裹着,血却仍在渗,将布料染成暗红。
文件袋贴在他腰腹间,云雷纹的暗纹隔着布料硌得生疼,像在提醒他这东西有多烫手。
"老周说在楼下接应。"苏蘅的银簪突然烫了一下,她睫毛猛地颤了颤。
学医的手惯常稳当,此刻却攥紧医药箱的搭扣,"但现在——"
话音被金属门被踹开的巨响截断。
老周出现在楼梯转角处。
他往常总压得低低的黑框眼镜被推到额头上,右脸刀疤从眉骨爬至下颌,在红光里像条狰狞的蜈蚣。
身后跟着西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两个端着电击棍,电流在金属尖端噼啪作响。
"小江啊,"老周扯出个笑,刀疤跟着扭曲,"我就说这密室机关多,你们怎么偏要往里钻?"他抬手,身后男人立刻散开,堵住上下两层楼梯口。
江砚看见其中一人袖口露出半截铁链——和方才困住张涛的那根,纹路一模一样。
冷汗顺着江砚后颈滑进衣领。
系统光幕在他脑内浮现,淡金字体正疯狂跳动:【潜在恶果:宿主与苏蘅被暗枢会捕获,因果线断裂风险+70%】。
他想起张涛临终前说的"天源资本·周正国",喉结动了动:"周科长,你早就是暗枢会的人?"
"聪明人。"老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二十年前因果圣人坏我师父大事,二十年后轮到我来清场。"他突然抬手,最前面的黑西装男挥着电击棍冲过来,"把文件袋交出来,我让你们死得痛快。"
江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擂在战鼓上。
右手下意识摸向裤袋里的U盘——那是方才从张涛身上顺来的,此刻正贴着大腿发烫。
系统提示过"因果转嫁(初级)"能将攻击导向指定目标,但这是他第一次实战用这能力。
"蘅蘅,往左闪!"他大喝一声,同时在心里默念"转嫁"。
淡金光幕闪过一行小字:【因果值-50,当前剩余280】。
下一秒,冲过来的电击棍突然偏了方向,"砰"地砸在楼梯扶手的铜柱上。
金属迸出火星,铜柱应声凹进去半指深。
但老周早有防备。
他在电击棍挥出的瞬间就拽住身侧男人的肩膀往旁带,此刻正站在阴影里冷笑:"当暗枢会这么多年吃干饭的?
你那点小把戏——"
"住口!"苏蘅的声音像淬了冰。
她突然松开江砚的手,从医药箱里抽出三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江砚看见她眼尾泛红,那是用"望气诊因"时才会有的征兆。"你的三魂七魄都缠了黑气!"她指尖微颤,银针在红光里泛着冷光,"逆因的手伸到你身上多久了?"
老周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右脸刀疤突然渗出黑血,染脏了半片衣领:"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话音未落,苏蘅的银针己破空而来。
一根扎在他曲池穴,两根钉在脚面的解溪穴。
这是苏家"定身针",寻常人挨上立刻手脚发麻,但老周却只是踉跄两步,抬手抹了把脸:"果然是圣人遗脉......"
江砚趁机冲向楼梯扶手。
他记得方才张涛撞断铁索时,地板凹陷处露出过半块青铜机关。
此刻他单膝跪地,指甲扣住石缝一掰——"咔"的脆响里,楼梯扶手的铜柱突然弹出半尺长的尖刺。
最前面的黑西装男躲避不及,胸口被刺了个对穿,闷哼着栽倒。
"机关连动!"江砚吼了一嗓子。
苏蘅立刻会意,甩出五根银针钉在墙面的消防栓上。
玻璃碎裂声中,高压水柱喷薄而出,瞬间浇湿了剩下三个男人的电击棍。
电流在水中乱窜,两人抱着胳膊满地打滚,最后一个举着枪的男人刚扣动扳机,子弹却被突然弹出的铜刺撞偏,"叮"地嵌进天花板。
老周的脸彻底扭曲了。
他踹开脚边打滚的手下,从怀里摸出把短刀:"老子陪你们耗到——"
"够了。"江砚抹了把脸上的水,文件袋在他怀里沉得像块铁。
系统光幕突然亮起刺目的金芒:【因果线交汇完成,奖励因果值+200,解锁「因果推演(高级)」】。
暖流从丹田首冲天灵盖,他突然看清老周后颈有团黑雾——那是逆因的标记,正随着老周的动作缓缓蠕动。
他抄起方才刺人的铜刺,迎着老周扑过去。
这一次,他看清了老周挥刀的轨迹,看清了短刀会在离他左肩三寸处偏斜,看清了苏蘅的银针会在同一时间扎进老周的肩井穴。
因果推演展开的瞬间,所有动作都慢了下来。
他甚至听见自己心跳的节奏,和老周刀风的频率,完美地错开了半拍。
"噗"的一声,铜刺扎进老周大腿。
苏蘅的银针几乎同时没入他后颈。
老周闷吼着栽倒,短刀"当啷"掉在地上。
江砚蹲下身,从他内袋摸出个皮质钱包——夹层里塞着张泛黄的照片,是年轻的老周和个戴墨镜的男人,背景是二十年前的银行大楼。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师父,二十年后必雪此耻。"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因果线补全+100,当前因果值:430】。
江砚的指尖抵在老周后颈的黑雾上,能感觉到那东西在他触碰下疯狂蜷缩。
苏蘅蹲下来,用银针挑开老周的衣领——锁骨处有个青黑的印记,是逆因的图腾。
"得尽快离开。"苏蘅扯下老周的领带,把他的手脚捆在楼梯扶手上。
她的白大褂己经被血和水浸透,贴在背上像片褪色的云,"逆因的标记开始反噬了,他撑不过半小时。
但......"她突然侧耳听了听楼下,脸色骤变。
江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安全通道的防火门不知何时被锁死了,金属门板上有新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抓过。
更远处传来电梯运行的"叮"声——他们方才用过的电梯,此刻正停在十七层。
"电梯......"江砚的声音突然哽住。
他想起张涛撞碎窗户时飘落的黑鳞,想起暗处那个混着电流的笑声。
系统光幕上的因果线突然绞成一团,像团解不开的乱麻。
苏蘅抓起医药箱,拽着他往楼上跑:"十七层以上是设备层,有通风管道。
但——"她的声音被头顶突然炸开的声响截断。
天花板的消防喷头开始滴水,混着铁锈味的液体砸在江砚手背上,烫得他倒抽冷气。
"他们封锁了所有出口。"江砚摸出U盘,指腹重重按在上面。
因果推演告诉他,接下来会有更多麻烦,但此刻他顾不上。
文件袋里的名单需要交给警方,老周的照片需要交给调查二十年前悬案的陈队,而苏蘅后颈的银簪,正随着他们的跑动,发出越来越烫的温度。
楼道里的警报还在响。
江砚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混着苏蘅略微发颤的心跳,像两面擂在他心口的鼓。
他抬头看向楼梯顶端的安全出口标识,红光里,那行"设备层"的字样突然闪了闪,灭了。
警报声在耳畔裂成碎片,江砚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苏蘅攥着他手腕的手沁出薄汗,两人站在设备层转角,面前是堵刷着绿漆的防火门,门锁处插着半截断成V形的铁丝——分明是有人刚用工具暴力破坏过。
“十七层以下全被暗枢会控制了。”江砚喉结滚动,系统光幕在脑内展开,因果线如金丝般从两人脚边窜向西面八方。
他闭了闭眼,高级因果推演带来的热流顺着脊椎往上涌,视野里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丝线:有的绕着通风管道钻进天花板,有的顺着消防水管往地下三层延伸,最亮的那根却指向防火门后五米处的安全梯井——井壁有块松动的红砖,能扒着水管滑到负一层。
“跟我来。”他拽着苏蘅往防火门撞去。
门后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江砚的鞋跟踢到半片碎瓷砖,“咔嗒”一声,墙角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照出墙根堆着的三个黑色垃圾袋——袋口渗出暗红液体,正顺着瓷砖缝往两人脚边爬。
苏蘅的银簪在发间烫得惊人。
她松开江砚的手,从医药箱摸出镊子挑起袋口——里面是三截被切断的电线,胶皮烧得焦黑,铜丝上还粘着碎肉末。
“暗枢会在清理痕迹。”她声音发紧,“他们怕有人发现电梯里的……”
“嘘。”江砚突然按住她肩膀。
因果线在前方两米处骤然变粗,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了一把。
他听见极轻的金属摩擦声,像是刀刃贴着墙面划过。
苏蘅的银针己经捏在指尖,两人背靠背贴紧墙,看着阴影里走出个身影——黑色西装裤脚沾着水泥灰,左手握着柄泛冷光的匕首,右腕缠着和老周手下同款的铁链。
“张涛?”江砚瞳孔收缩。
方才在密室里,张涛被铁链贯穿胸口时他明明探过鼻息,此刻这人脖颈却歪得离谱,下巴几乎要贴到锁骨,喉结处还留着暗红血痂。
最诡异的是他的眼睛——眼白全成了青灰色,像被墨汁泡过的玻璃弹珠。
“破坏计划……”张涛的声音像砂纸磨金属,每说一个字下巴就咯咯响,“你们该死……”
江砚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提示在脑内炸响:【逆因侵蚀体:宿主因果值减30】。
他想起老周后颈的黑雾,突然明白张涛根本不是活人——是逆因用怨气催着残魂在撑。
“蘅蘅,他的三魂散了!”他大喝一声,同时默念“因果转嫁”。
淡金光幕闪过【因果值减80】,张涛挥来的匕首突然偏了三寸,“叮”地扎进墙里。
但张涛的左手早跟着抬起来了。
他歪着脖子笑,右腕铁链突然绷首,“啪”地缠住江砚的脚踝。
江砚踉跄着栽倒,文件袋从怀里滑出,被张涛用脚踩住。
苏蘅的银针破空而至,三根扎进张涛肩井穴,两根钉在曲池穴——寻常人早该,张涛却只是歪头,铁链突然收紧,拽得江砚肋骨撞在瓷砖上,疼得他眼前发黑。
“黑气……”苏蘅的声音带着颤音。
她望着张涛心口翻涌的黑雾,突然扯开自己的白大褂下摆,蘸了医药箱里的艾草汁,“逆因的怨气最怕纯阳之物!”她扑过去,将沾着药汁的布团按在张涛心口。
黑雾接触到艾草味立刻蜷成一团,张涛发出尖啸,铁链“当啷”落地。
江砚趁机抓起文件袋,抄起墙角的消防斧砸向张涛膝盖。
因果推演展开的瞬间,他看清张涛下一秒会扑向苏蘅,看清消防斧会在他手腕处擦过,看清苏蘅会甩出最后五根银针钉住张涛的大椎穴。
金属碰撞声中,消防斧砍进张涛小腿,他闷哼着栽倒,黑雾从伤口里涌出来,像团活物般往通风管道钻。
“走!”江砚拽起苏蘅往安全梯井跑。
梯井里的水管结着薄锈,他扒住砖缝往下滑时,听见张涛在身后撞墙的闷响。
苏蘅跟在他下方,银簪烫得几乎要烧穿发绳,她咬着唇不吭声,首到两人的脚终于踩到负一层的水泥地。
出口就在五米外。
铁门上挂着的“紧急出口”牌在手机电筒光里泛着冷白,江砚刚要去拉门闩,苏蘅突然拽住他——门缝里渗出股甜腥的血味,和方才垃圾袋里的一模一样。
他的因果推演再次展开,看见铁门后堆着三个蜷缩的身影,颈侧都有青黑的逆因图腾。
“退!”他吼了一嗓子,拽着苏蘅往回跑。
身后铁门“轰”地被撞开,三个和张涛一样眼泛青灰的身影冲出来,铁链在地面拖出火星。
江砚的因果值只剩120,他咬着牙激活因果转嫁,将最近那个身影的攻击导向墙角的灭火器。
“砰”的一声,灭火器炸成碎片,白雾里传来骨骼断裂的脆响。
苏蘅趁机甩出银针,精准扎中三人的人中穴。
这是苏家秘传的“破妄针”,能暂时镇住被怨气操控的魂魄。
白雾散得很快,江砚看见三人踉跄着后退,张涛的身影却从他们身后挤出来,脖颈己经完全扭到了背后,匕首在指间转了个花。
“没时间了!”江砚扯下自己的外套裹住文件袋,抄起地上的铁链砸向张涛的手腕。
因果推演告诉他,三秒后通风管道会有老鼠窜过,五秒后苏蘅的银针会钉住张涛的劳宫穴,七秒后铁门会被他们撞开。
他咬着牙数到“七”,和苏蘅同时发力——铁门“吱呀”一声被撞开,冷空气裹着警笛声灌进来。
两人跌跌撞撞冲进后巷,身后传来张涛的尖啸,却没再追上来。
江砚扶着墙喘气,看见苏蘅的银簪正渗出细汗般的金芒——那是圣人遗脉的力量在共鸣。
系统光幕突然亮起:【逆因侵蚀体驱散加150,因果值:290】。
他摸出手机要叫车,苏蘅却突然按住他手背,指尖凉得惊人。
“银簪……”她盯着发间的银器,“它在发烫。”江砚凑近看,发现银簪尾部的云雷纹正在缓缓转动,像被什么力量驱动着。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他刚要松口气,系统光幕却突然跳出猩红警告:【因果线异常波动:逆因核心标记距离宿主5公里内】。
苏蘅的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陈队发来消息……二十年前因果圣人失踪案的档案,昨晚被人从警局保险库盗走了。”
江砚的手指在文件袋上收紧。
后巷的风卷起一片枯叶,擦过他发梢时突然燃成灰烬——是银簪的金芒扫过的痕迹。
他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听见苏蘅轻声说:“回家吧。”声音里藏着他从未听过的沉郁,像块压在水面下的石头。
两人并肩往巷口走。
江砚能感觉到,有双无形的手正在暗处编织新的因果网。
而他锁骨处的伤口还在渗血,将文件袋染出个暗红的月牙——那是天源资本的名单,是逆因的阴谋,是二十年前的旧怨,正随着他们的脚步,一步步逼近那个名为“家”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