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安大厦楼下的自动门在夜风里发出轻响。
江砚跨下电动车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了起来——那是被视线锁定的首觉。
他抬头，十七层的某扇窗户闪过一道幽光，像有人刚拉上百叶帘。
"地下三层的通风口。"他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因果推演的余震还在太阳穴里跳，"系统标了三个监控死角，我们从消防梯上到十三层，再走安全通道绕到十七层。"
苏蘅的银簪突然在发间震颤，她抬手按住，银针尖端微微发红："地下二层有活人气，至少七个。"她解下医药箱，从夹层抽出两根三寸长的银针，"你走左边，我右边，遇到红外感应就用这个。"
消防梯的台阶积着薄灰，江砚踩上去时发出细碎的响。
他盯着系统光幕上浮动的红色轨迹——那是推演出来的监控摄像头转向时间。
刚到十三层转角，头顶的感应灯突然亮起，他心脏猛地一缩，却见苏蘅的银针正抵在墙角的摄像头底座上，金属表面腾起细微的焦糊味。
"老式摄像头，电源线路老化。"她收回银针，发梢扫过他手背，"走。"
十七层的安全通道门挂着"维修中"的木牌。
江砚推开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和二十年前因果圣人失踪案现场的笔录里写的一样。
系统光幕突然跳出【因果重叠度+40%】的提示，他的指尖在门把手上沁出冷汗。
走廊尽头的暗门没有标识，苏蘅的银簪却在此刻剧烈震动，几乎要从发间挣出。
她伸手按在门板上，指节抵着木纹的缝隙："里面有檀香味，是暗枢会特有的熏香——我在老周的茶杯里闻过。"
江砚摸出从仓库顺来的铁棍，铁棍贴着掌心的温度让他想起张涛在仓库说"因果终有报"时的冷笑。
他深吸一口气，系统光幕上的布局图在视网膜上展开：暗门后是监控室，再左转第三间是核心密室，电脑里存着天源资本的资金流向数据——那是老周换药案的关键因果链。
"三、二、一。"苏蘅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针落。
江砚的铁棍己经抡起，暗门的锁芯在金属撞击声里崩裂。
监控室的灯光刺得他眯起眼，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同时转头，其中一个刚要摸腰间的枪，苏蘅的银针己经破空而至——两根扎在手腕，一根扎在咽喉软骨，男人的喉间只发出嗬嗬的闷响。
"他们戴了通讯耳机。"江砚扯下其中一人的耳机，里面传来电流杂音，"最多三分钟，增援就到。"
苏蘅弯腰搜走三人的钥匙卡，指尖在其中一张银色卡片上顿住："苏家的锻银术。"她抬头时眼底寒光一闪，"暗枢会里有苏家叛徒。"
核心密室的门在钥匙卡感应下缓缓开启。
江砚的呼吸突然一滞——墙上挂着二十年前的旧报纸，头版是"因果圣人离奇失踪"的标题；桌上堆着一沓沓文件，最上面的封皮印着"天源资本·因果扰动计划"；还有一台老式电脑，屏幕亮着，正在自动删除数据。
"U盘。"苏蘅的声音里带着紧迫，她抓起桌上的文件塞进医药箱，"插电脑！"
江砚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U盘插入时发出轻响，系统提示"数据传输中：37%""42%"的进度条在视网膜上跳动。
他瞥见电脑屏幕的删除进度己经到89%，额角的汗滴在键盘上，晕开一个模糊的水痕。
"找到了！"苏蘅突然掀开最下层的牛皮纸袋，里面掉出一叠照片——是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意外"现场：车祸、火灾、坠楼，每张照片背面都写着日期和"因果修正"西个字。
她的指尖在一张二十年前的照片上顿住，照片里的年轻男人眉眼和江砚有七分相似，"这是......"
"砰！"
金属门被踹开的巨响震得耳膜发疼。
江砚猛地回头，张涛站在门口，墨镜己经摔在地上，左眼下方有道新鲜的抓痕，手里的匕首反射着冷光："你们竟敢动我的因果链！"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老周的药、富源财富的资金流，都是我布了三年的局——"
"数据传完了吗？"苏蘅的手按在医药箱上，另一只手悄悄摸向发间的银簪。
"98%。"江砚盯着系统光幕，后背抵着电脑主机，"还有两秒。"
张涛的匕首划开空气，带起一阵风。
江砚下意识偏头，刀锋擦着耳尖划过，在墙上留下一道深痕。
他摸向后腰的铁棍，却突然想起裤袋里的U盘——数据刚跳到100%的瞬间，系统光幕弹出【因果转嫁（初级）己就绪】的提示，淡金的文字在张涛的匕首寒光里忽明忽暗。
江砚后槽牙咬得发酸，系统提示音在脑内炸响的瞬间，他屈指猛叩太阳穴——因果转嫁（初级）的能力像团热流顺着脊椎窜上后颈。
张涛的匕首正贴着他喉结三寸的位置划下，寒光里他看清对方眼尾的抓痕还渗着血珠，那是方才在仓库被苏蘅银针划伤的。
“去！”他在心里低喝，视线锁定墙角那台落灰的老式保险柜。
因果线在视网膜上交织成金红网格，张涛的攻击轨迹突然扭曲，匕首尖擦着他锁骨划进墙面，却在即将触到保险柜的刹那——
“雕虫小技。”张涛喉间溢出阴鸷的笑，手腕诡异地向后折成一百二十度，匕首竟在半空中转了个方向，刀锋擦着保险柜锁孔刺向江砚心口。
江砚瞳孔骤缩，后腰撞在电脑主机上，金属外壳硌得生疼。
他这才惊觉张涛的动作根本不似常人——方才被苏蘅扎中手腕的位置，此刻正渗出墨色血珠，顺着皮肤爬成蛛网般的暗纹。
“江砚！”苏蘅的银簪突然爆出刺目银光，她反手将医药箱甩向张涛面门，趁对方偏头的空档欺身上前。
发间银针如暴雨倾盆，却见张涛抬手一挡，黑气裹着他的手臂，银针竟在离皮肤半寸处“叮”地弹开。
苏蘅指尖掐住自己掌心，鲜血混着冷汗滴落：“他身上缠着逆因黑气！是二十年前圣人分身的怨气……”
话音未落，张涛己经甩开药箱，腐臭的腥气扑面而来。
江砚这才注意到他的指甲正在变黑，指节凸起如兽类的利爪。
系统光幕疯狂跳动着【因果扰动值 +30】【逆因侵蚀度 +15%】的提示，他摸向裤袋里的 U 盘，触感坚硬如铁——那是必须保护的证据。
“苏蘅，引他去窗边！”江砚突然弯腰抄起地上的铁棍，系统推演的红色轨迹在张涛脚边闪烁。
他记得方才扫描密室时，窗台下方有块地板纹路异常，可能是机关触发点。
苏蘅立刻会意，银针改刺张涛膝弯，逼得对方踉跄着后退两步，正好踩在那块地板上。
“咔——”
细微的机括声混着张涛的狞笑响起。
江砚额头青筋暴起，铁棍抡圆了砸向墙面的消防警铃。
玻璃碎裂声中，张涛身后的百叶窗突然全部展开，此刻是深夜，密室天花板的暗格突然弹出数道铁索，精准地缠上张涛的脚踝。
他这才惊觉方才的地板凹陷，正是机关的启动开关。
“你以为能困住我？”张涛脖颈青筋暴起，黑气顺着铁索往上窜，金属链发出“吱呀”的呻吟。
苏蘅趁机甩出最后三根银针，分别扎在他肩井、曲池、委中三穴：“这是苏家锁魂针！能暂时压制黑气扩散！”江砚扑过去拽住张涛的衣领，手指在他内袋摸到一个硬物——泛黄的牛皮纸文件袋，封面印着暗枢会的烫金纹章。
“数据……天源资本……”张涛突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江砚手背，“你就算拿到名单……逆因大人的因果线……早己经……”话音未落，铁索“砰”地断裂，他猛地推开江砚，撞碎窗户跃向十七层外的夜色。
江砚踉跄着扶住桌角，文件袋在掌心发烫。
系统光幕跳出刺目的金色提示：【因果线交汇 +200】，暖流从丹田升起，他突然看清了文件袋边缘的暗纹——那是和二十年前因果圣人失踪案现场照片上，完全一致的云雷纹。
“他逃不远。”苏蘅扯下白大褂撕成布条，替江砚包扎锁骨的伤口，“锁魂针能让他每移动十里，黑气反噬一分。”她着着窗外的夜色，银簪在发间微微发烫，“但重重要的是……”她翻开江砚手中的文件，第一页就是暗枢会成员名单，最上方用红笔圈着“天源资本·周正国”——正是老周的本名。
密室的应急灯突然开始闪烁，警报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江砚望着窗外张涛消失的方向，后颈的汗毛再次竖起——方才张涛撞碎的窗户上，一片黑鳞正缓缓飘落，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那不是人类的皮肤组织。
“走。”苏蘅将文件塞进医药箱，拽着他冲向安全通道，“三分钟前我让老周在楼下接应，现在……”她的声音突然顿住，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对讲机的杂音：“十七层密室遇袭，目标往安全通道跑了！”
江砚摸出 U 盘攥紧，系统光幕上的因果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成网。
他知道，今夜之后，所有的因果链都将彻底摊开在阳光下——包括那个照片里与他眉眼相似的男人，那个被称为“因果圣人”的存在。
而此刻，十七层密室的阴影里，张涛撞碎的窗户边，一片黑鳞正渗出诡异的荧光。
暗处传来低哑的笑声，混着电流杂音：“有意思……新圣人的因果线……终于开始纠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