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电梯门闭合的瞬间，林婉的笑意在金属门框上被切割成碎片。
他转身冲进安全楼梯，一阶三阶往下跳，后颈隐息钉的细缝里渗出细密的血珠——那是系统任务触发时的警告，大因级任务一旦失败，因果值清零的痛楚他经历过三次，但这次，痛意里还掺着苏蘅未接来电的灼烫。
地下停车场的荧光灯在头顶滋滋作响，苏蘅靠在银色保时捷旁，月光从天窗漏下来，刚好落在她颈间的医心佩上。
那枚羊脂玉坠子此刻泛着不正常的暖红，像块烧透的炭。
"你后颈的隐息钉裂了。"苏蘅伸手时，指尖先碰到他发烫的耳垂，"系统任务？"
江砚抓住她欲探向自己后颈的手，掌心全是冷汗："老周被暗枢会控制了。
电话里的人知道因果阵，还提到要带你来。"他低头盯着她颈间的玉佩，"苏叔说医心佩发烫要立刻走，但现在......"
"现在走就是逃兵。"苏蘅抽回手，玉坠擦过他手背，烫得他一颤，"我刚才去看过老周。"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手机，播放录音——老周的声音带着痰鸣，像破风箱："暗枢会...他们养着阵师，用因果线当琴弦，活人像棋子...昌明工地那片地，底下埋着三条人命的骨..."
"他吐了半管黑血。"苏蘅的指尖抵着太阳穴，"我用温针压下了降头术的毒性，但最多撑到午夜。"她忽然攥住江砚的手腕，冰凉的掌心贴着他脉搏，"你用洞察人心看看周建，他今天在宴会上和陈立碰了七次杯，每次陈立说'明天'，周建的喉结都要抖三抖。"
宴会厅的音乐从通风口漏下来，江砚闭眼，系统光幕在脑内展开，淡金色的因果线从他指尖延伸出去——穿过停车场的水泥墙，穿透宴会厅的水晶灯，最终缠上周建的后颈。
那团因果线里缠着红黑两色，红色是贪婪，黑色是恐惧。
"他在怕陈立。"江砚睁开眼时，瞳孔里还残留着系统推演的光斑，"陈立每次碰杯都在说'昌明工地进度'，周建的因果线里有段记忆闪回——暴雨夜，挖土机挖出白骨，陈立捏着他的手按血手印。"
苏蘅的医心佩突然剧烈发烫，她倒抽一口冷气，玉坠在锁骨处烙出红印："是林婉。"她指向停车场入口，穿香槟色晚礼服的女人正踩着细高跟走来，发间的碎钻在灯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她后颈的朱砂痣，和老周日记本里画的'引魂痣'一模一样。"
林婉在五步外停住，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绕着发尾："顾先生真是好兴致，放着陈总在楼上等，倒和苏医生说悄悄话？"她的目光扫过苏蘅颈间的玉佩，瞳孔缩成针尖，"这玉坠子倒像苏家的老物件，苏老先生...可还安好？"
江砚挡在苏蘅身前，后颈的隐息钉又裂开一道缝，血珠顺着衣领滑进后背："林小姐对苏家很感兴趣？
不如聊聊暗枢会的因果阵？"
林婉的笑僵在嘴角，忽然侧头看向停车场角落。
那里停着辆黑色商务车，车窗摇下，露出陈立泛青的脸："小林，过来。"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周总说要提前去昌明工地看进度。"
周建从商务车另一侧下来，西装皱得像团废纸，额角全是冷汗。
他经过江砚身边时，袖口滑下道青紫色的淤痕，形状像只手——和江砚用洞察人心看到的，陈立在暴雨夜掐着他脖子按血手印的伤痕，分毫不差。
"老周！"苏蘅突然出声，周建猛地抬头，眼底闪过刹那清明。
她快步上前，指尖点在他腕间内关穴："半夜别吃冷食，你胃出血还没好。"
周建的喉结动了动，嘴唇张合几次，最终只哑着嗓子说："苏医生...药费我明天让人打到你账户。"他转身上车时，江砚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黄纸，上面用朱砂画着扭曲的符咒——和老周家《本草纲目》里圈着的"因果阵，活人为引"，是同一种笔锋。
商务车扬长而去，尾气在空气中散成灰雾。
苏蘅摸出手机翻到相册，递给江砚："刚才拍的周建车钥匙。"照片里，银色钥匙扣上挂着枚青铜小铃铛，和苏明远腕间的药铃纹路如出一辙，"暗枢会渗透苏家了？"
"或者..."江砚的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新提示：【周建因果链异常波动（追踪中）】，淡金色光流顺着他视线缠向远处路灯，那里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却在和他们对视的瞬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是李警官的惯用手势。
苏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医心佩的热度终于退了些："你联系老李？"
"还没。"江砚摸出手机，屏幕上李警官的未接来电排在苏蘅之后，"但老周的因果线里，有段记忆是他拨打110，然后手机被陈立抢走。"他按下回拨键，听着嘟嘟的忙音，目光锁向商务车消失的方向，"昌明工地的午夜，暗枢会要的...可能不只是因果阵。"
手机在这时接通，李警官的声音带着警笛的嗡鸣："小江？
我刚收到老周的定位，他车在往昌明工地开，你们——"
江砚打断他："带法医和痕检组，带够强光手电。"他转头看向苏蘅，她正把老周的录音备份到云端，发顶的碎发在风里晃，"还有，让局里查林婉的出入境记录，她后颈的朱砂痣...是用降头术养了三年的引魂痣。"
苏蘅抬头，月光落进她眼睛里，像两颗浸了水的星子："需要我准备什么？"
江砚摸出系统兑换的因果推演卡，卡片在指尖发出嗡鸣："准备好你的银针。"他望着远处渐浓的夜色，后颈的隐息钉突然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痛，是灼烧般的滚烫——那是系统在提示，因果线的终点，就在昌明工地的午夜。
江砚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李警官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时，他后颈的隐息钉突然跳了一跳，像是系统在替他确认这条因果线的分量。"小江，你说的引魂痣、降头术，我马上调林婉的档案。
昌明工地那边，我让小刘带痕检组先过去布控——"警笛声突然拔高，李警官的呼吸声变得粗重，"但你和小苏，千万别单独行动。
暗枢会能渗透到周建这种级别的商人，手段绝不会干净。"
江砚望着苏蘅蹲在地上调试银针盒的侧影，她发尾沾着停车场的浮尘，却仍在将长短不一的银针对着月光比量，金属反光掠过她眼尾："我们有分寸。"他喉结动了动，想起方才周建腕间那道青紫色的淤痕，"老李，老周可能被下了双重禁制。
苏蘅说他刚才清醒了半秒，这种状态...撑不到天亮。"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我让人查了周建近三个月的通话记录，有十七通打到境外的未显号电话——"李警官突然顿住，背景音里响起同事的喊叫声，"等等，小刘说在周建的行车记录仪里发现了东西。"他的声音陡然沉下去，"是段监控录像，三天前凌晨两点，陈立带着两个穿唐装的男人进了周建的别墅，半小时后周建出来时，走路姿势像被线牵着的木偶。"
苏蘅突然站起，银针盒"咔嗒"合上，震得江砚耳膜发疼。
她指节抵着医心佩，玉坠还残留着刚才的余温："唐装？
暗枢会的阵师喜欢穿唐装。"她转身时白大褂下摆扫过保时捷的保险杠，"他们需要活人为引，周建是商人，手上有地契、人命，因果线够复杂。"
江砚的系统光幕突然泛起涟漪，淡金色的因果线从他太阳穴钻出，缠上苏蘅发间的碎发——那是系统在提示因果关联度上升。
他低头按灭手机屏幕，指腹蹭过苏蘅手背："我们得混进去。
暗枢会要的是因果阵，而因果阵的启动需要'引'和'阵眼'。
苏叔说过，苏家的药铃能破阵，可周建钥匙扣上的那个..."
"和堂叔的药铃纹路一样。"苏蘅摸出手机里的照片，青铜小铃铛的纹路在屏幕上放大，"但苏家药铃是传了三代的老物件，每代家主亲手刻的暗纹。
这个..."她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纹路，"缺了第七道波浪纹——是仿的。"
停车场的荧光灯突然闪了两下，灭了半秒又重新亮起。
苏蘅的影子在地上晃了晃，像被风吹散的墨："他们想引苏家入局。"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顶鸭舌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医心佩的红光，"我去当周建的私人医生。
他胃出血没好，陈立肯定需要人盯着他的命。"
江砚扯松领带，西装下的系统光幕自动弹出伪装卡："我扮金融分析师。
周建最近在谈昌明工地的融资，陈立需要体面的中间人。"他摸出手机翻到行业论坛页面，指尖停在"明远资本年度峰会"的海报上，"今晚八点，金融圈的人都在丽晶酒店。
陈立的助理半小时前在群里发了邀请函。"
苏蘅忽然伸手按住他后颈，隐息钉的刺痛让江砚倒抽冷气，却见她指尖沾着血："系统警告更频繁了。"她从药箱里取出止血贴，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品，"推演卡用了吗？"
"用了。"江砚盯着她睫毛在眼下投的影子，"推演结果是...昌明工地地下有东西。
老周说的三条人命的骨，可能是阵眼。"他攥紧西装内袋里的推演卡，卡片边缘硌得肋骨生疼，"但暗枢会要的不只是阵，是因果线。
他们想把苏家和我的因果线缠进去，然后..."
"然后斩断。"苏蘅替他说完，医心佩突然烫得她缩手，"走。"她抓起车钥匙，银色保时捷的车灯在黑暗中亮起，像两把淬了光的刀，"峰会还有两小时，我们得先去拿伪装道具。"
丽晶酒店的水晶灯比江砚想象中更晃眼。
他扯了扯定制西装的袖口，袖扣是苏蘅用银针熔了重新打的，刻着"明远"二字——苏明远的名字，苏家的暗桩。
宴会厅里飘着香槟的甜香，他的系统光幕在脑内展开，淡金色的因果线像网一样撒向西周：穿高定的金融精英们举着酒杯寒暄，林婉站在落地窗前，香槟杯里的气泡正往上冒，每冒一个，她后颈的朱砂痣就红一分。
"顾先生？"陈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烟酒混合的腥气。
江砚转身，看见陈立西装领口露出的红绳，绳上挂着枚和周建钥匙扣同款的青铜铃铛，"久仰明远资本的名号，听说您对昌明工地的项目很感兴趣？"
江砚的系统光幕突然炸开一片红光——那是洞察人心触发的危险预警。
他笑着举杯，香槟杯相碰的脆响里，他看见陈立瞳孔深处浮起暗纹，像被墨水泡过的蛛网："陈总手下的项目，自然要多了解。"他的目光扫过陈立身后，周建正端着酒杯和林婉碰杯，林婉的指尖在周建手背轻轻一按，周建的喉结立刻抖了三抖——和苏蘅说的一模一样。
手机在西装内袋震动，江砚摸出手机，屏幕上是苏蘅发来的定位：周建的私人病房。
他低头时瞥见林婉的视线扫过来，发间碎钻刺得他眯眼。
正要移开目光，手机突然自动接通，老周的声音从听筒里挤出来，带着电流杂音："顾先生，苏医生...你们以为换身行头就能瞒过阵师？"他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因果阵要开了，你们的因果线...就要断了。"
宴会厅的音乐突然拔高，江砚抬头，看见林婉对着他笑，口红的颜色和她后颈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苏蘅的消息又弹进来：【周建病房的铃铛在震，和陈立的同款。】他攥紧手机，后颈的隐息钉裂得更深，血顺着领口流进后背，烫得他打了个寒颤。
"顾先生？"陈立的手搭在他肩上，力道重得像块砖，"发什么呆呢？
林小姐说要带您去看昌明工地的规划图。"
江砚望着林婉递来的香槟杯，杯底沉着片枯叶，叶脉的纹路和青铜铃铛上的如出一辙。
他接过杯子时，系统光幕弹出新提示：【因果链断裂倒计时：12:00】。
窗外的夜色正浓，他听见苏蘅的消息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像根细针戳着神经：【我在周建病房，他抽屉里有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午夜十二点，因果归位"】。
回家的路上，保时捷的雨刷器刮着细雪。
苏蘅把车停在楼下，路灯坏了一盏，门廊黑漆漆的。
江砚摸出钥匙时，手在发抖——不是冷，是后颈的隐息钉还在疼，疼得他想起老周电话里的笑声，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风。
"进去吧。"苏蘅的声音比平时轻，她的手搭在他背上，隔着西装都能摸到她指尖的凉，"明天...会有办法的。"
江砚推开门，客厅的灯没亮。
黑暗里，他听见苏蘅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很轻，像怕惊醒什么。
他摸向玄关的开关，指尖碰到墙面的瞬间，后颈的隐息钉突然烫得他缩手——那是系统在警告，因果线的终点，就在今夜的十二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