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拍卖行的鎏金大门在晚风中轻晃,门楣上镶嵌的夜明珠将江砚与苏蘅的影子拉得老长。
苏蘅的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腕内侧,体温透过薄衫渗进来,像根细针挑着他紧绷的神经:“这里鱼龙混杂,玄铁阁和血煞门的人都盯着今晚的拍品。”她的声音比晚风还轻,尾音却带着淬过药汁的冷意——江砚知道,那是隐世医道传人特有的警觉。
江砚望着门内溢出的暖黄灯光,喉结动了动。
系统光幕在他脑内浮动,【显因任务:截获玄铁破碑锥】几个鎏金小字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震颤。
三天前,系统推演时浮现的画面还在眼前:那柄锥子刺穿因果碑的瞬间,整片因果网会像被扯断的丝线般支离破碎。
他攥了攥拳头,指节抵着掌心那道新浮现的金色纹路——圣人传承的印记,此刻正泛着温温的热。
“走。”他低喝一声,率先抬步。
门内的喧哗声陡然涌来,混合着沉水香、檀木味与若有若无的铁锈气。
江砚的瞳孔微微收缩,“洞察人心”能力自动运转——左侧穿墨绿锦袍的老者在摸袖中玉牌,是玄铁阁的人;右手戴翡翠扳指的中年男人喉结滚动,目光总往角落穿红裙的姑娘身上飘,应该是血煞门的外围弟子。
最显眼的是主座上那个戴火焰疤痕的男人,赤焰,血煞门主。
他的手指正一下下叩着椅背,指节泛白,连疤痕都因用力而泛起不正常的红——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看那边。”苏蘅的指甲轻轻掐了掐他手背。
顺着她的目光,江砚看见角落阴影里,一个戴半块鬼面的人正端着茶盏。
鬼面只遮住左脸,右脸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灰,像是被什么毒物侵蚀过。
系统光幕突然跳出一行小字:【检测到未知因果线,关联度78%】。
江砚心头一凛——这是铁面,第2卷提到的反派,他怎么会在这里?
“伪装成海外收藏家。”江砚低声道,同时扯了扯领口,露出半枚从古董市场淘来的和田玉扣。
苏蘅会意,垂眸整理他的袖扣,指尖在他腕间点了三下——这是苏家的“静息诀”,能掩盖两人的气血波动。
当他们在第三排落座时,江砚听见邻座两个古武客的私语:“听说今天压轴的是玄铁破碑锥?那玩意儿连千年寒铁都能凿穿……”
“各位久等了。”
青铜拍卖锤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颤。
玄衣长老不知何时立在高台上,青铜面具泛着冷光,只露出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
他抬手时,拍卖锤上的刻纹突然泛起幽蓝,江砚瞳孔骤缩——那是古武界的“定魂纹”,能压制场内高手的气机。
“第一件拍品,青锋剑。”
随着小雨掀开红绸,台下响起抽气声。
江砚却没心思看剑——他的目光始终锁着后台那扇朱漆门。
系统提示的“显因任务”倒计时在脑内跳动,还有二十分钟,玄铁破碑锥就要上场了。
赤焰突然站起,疤痕在灯光下扭曲成狰狞的形状,他端起桌上的茶盏,喉结滚动着饮尽,又重重放下——瓷盏与木桌相撞的脆响里,江砚听见后台传来重物挪动的闷响。
“第十件拍品,玄铁破碑锥。”
小雨的声音比之前轻了些,她掀开红绸时,指尖明显在发抖。
江砚顺着她的动作望去,呼吸骤然一滞。
那柄锥子足有半人高,锥身布满螺旋状的符文,每道符文都泛着暗红,像是浸过血。
寒气从展柜里渗出来,离得最近的几个竞拍者不约而同裹紧了衣服。
赤焰的手指抠进椅背,指缝里渗出血珠;角落的铁面放下茶盏,鬼面下传来低笑;而苏鸿——江砚在人群里找到了那个左眉有刀疤的男人,他正捏着左拳,指节发白,腕间的黑玉戒指泛着妖异的光,像是随时要咬进他的皮肉里。
“起拍价,三千万。”玄衣长老的声音像块冷铁。
江砚摸了摸袖中那张伪造的海外银行本票,掌心的金色纹路突然发烫。
他能感觉到苏蘅的目光落在自己侧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又带着几分信任。
赤焰的疤痕还在发红,苏鸿的拳头还在收紧,铁面的鬼面还在阴影里泛着青灰——而玄铁破碑锥上的符文,正随着竞价声,缓缓渗出一缕黑气。
这一局,谁会先按捺不住?
竞价牌“啪”地拍在桌上时,江砚的虎口在发烫。
“三千万。”玄衣长老的声音像冰锥凿进骨髓。
苏鸿的黑玉戒指己经嵌进掌心肉里,他抬头时左眉刀疤一跳,喉间溢出低笑:“三千万?江先生真是好兴致。”他举牌的手稳得像铁铸,“五千万。”
江砚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闷响。
系统光幕在脑内炸开一行猩红提示:【苏鸿与玄铁破碑锥因果关联度92%,其背后是玄铁阁二十年血案】——三天前系统推演的画面突然清晰:那柄锥子穿透的不仅是因果碑,还有苏鸿眼中翻涌的血雾。
他摸向西装内袋的手指顿了顿,那里躺着手机,屏幕亮着,首播弹幕正以每秒百条的速度刷屏:“砚哥冲!”“我们刷的火箭都在等这一刻!”
“六千万。”江砚举牌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紧张,而是手机在震动——粉丝后援会刚把打赏兑换的三千万现金打进他账户。
苏鸿的瞳孔骤然收缩,黑玉戒指突然泛起幽光,他手腕青筋暴起,几乎是吼出来:“八千万!”
“九千万。”江砚的声音突然稳了。
他想起昨夜在首播间说的话:“这不是游戏,是需要你们一起守护的因果。”此刻手机屏幕映着他眼底的光,弹幕里“守护圣人”的词条己经刷成了一片金色海洋。
苏鸿的手指在桌上抠出五道白印,刀疤从眉骨扯到下颌:“一亿。”
“圣人手札残页。”
江砚的话像颗惊雷炸在拍卖场。
他将一方染着墨痕的绢帕平铺在桌上,残页边缘的朱砂印“因果”二字正泛着暖光。
玄衣长老的拍卖锤“当啷”落地,青铜面具下传来倒抽气的声音。
江砚看见他的手指在发抖,指节抵着面具边缘,仿佛下一秒就要掀开——这是他计划的关键:只有让隐世势力确认圣人遗物,才能彻底切断苏鸿的后手。
“圣人遗物!”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全场炸成一锅沸水:戴翡翠扳指的中年男人猛地站起,锦袍老者攥碎了袖中玉牌,连角落的铁面都放下茶盏,鬼面下的青灰脸绷得像块石头。
苏鸿的黑玉戒指“咔”地裂开道缝,他猛地拍桌:“你哪来的——”
“起拍价一亿,圣人手札残页竞价有效。”玄衣长老的声音带着破音。
他掀开面具的动作很慢,露出的脸却让江砚瞳孔骤缩——那是张和苏蘅有七分相似的脸,眉骨处有道淡白的旧疤,正是苏家上代家主苏清的孪生弟弟!
“动手!”
赤焰的吼喝混着血煞门特有的腥气炸响。
他手掌拍在椅背上,一道暗红煞气如毒蛇窜向江砚咽喉。
与此同时,拍卖场西角腾起黑雾,聚煞阵的纹络在地面浮现,寒气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
苏蘅的指甲掐进江砚手腕,医道内力顺着血脉涌来:“是血煞门的杀阵!”
江砚的手腕突然烫得惊人。
系统光幕跳出【因果转嫁(高级)激活】的提示,他望着赤焰掌心凝聚的血煞珠,想起推演画面里自己被洞穿的胸膛——但此刻,他看见那团红光突然转向,精准撞在赤焰腰间的血煞令上。
“咔嚓!”
血煞令的青铜纹络碎成星芒,赤焰像被抽了脊梁般踉跄后退,手掌焦黑冒青烟。
他瞪着江砚,声音里带着哭腔:“你怎么会……圣人的术法!”
“医心佩,镇!”
苏蘅的清喝穿透黑雾。
她取出腰间玉佩,玉身浮起淡青纹路,对着聚煞阵中心一抛。
玉佩悬在半空,发出凤鸣般的轻响,黑雾被撕开道缺口,地面的阵纹开始扭曲碎裂。
玄衣长老突然冲过来,抓住江砚手腕:“这残页……真是圣人的?”
“借的。”江砚扯出个笑,汗水顺着下巴滴在残页上。
他能感觉到因果转嫁的代价在啃噬经脉,像是有无数细针在血管里游走。
苏蘅己经收起医心佩,指尖搭在他脉门上,摇头示意他别说话。
“走。”苏蘅扯了扯他衣袖。
赤焰还在捂着右手喘气,苏鸿的黑玉戒指己经彻底碎裂,指缝里渗出黑血——这是玄铁阁禁术反噬的征兆。
铁面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只余鬼面在角落闪了闪幽光。
拍卖场的鎏金大门重新在身后闭合时,江砚听见玄衣长老的声音追出来:“告诉苏清,他欠我的解释,该还了。”
夜风卷着梧桐叶打在脸上,苏蘅的手始终没松开他。
江砚摸着怀里的玄铁破碑锥,锥身的符文还在微微发烫。
系统光幕安静了,可他知道,更大的因果线正在暗处纠缠——就像苏蘅刚才捏他手腕时,用医道密语说的那句话:“我爷爷在族祠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