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十六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琉璃宫瓦上积了层薄霜。昭阳公主站在摘星楼上，望着宫墙外绵延的群山，指尖无意识地着腕间的银铃铛。那是她及笄那年，母后亲手为她戴上的，寓意平安喜乐。
"公主，风大。"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她回头，对上一双沉静如墨的眼。那是她的贴身侍卫，陆沉。他一身玄色劲装，腰间配剑，眉目冷峻如刀削，唯独看向她时，眼底会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陆沉。"她唤他，声音轻得像风，"你说，宫墙之外是什么样子？"
陆沉沉默片刻，道："有山川湖海，市井烟火。"
"那...你想去看看吗？"
他抬眸，与她西目相对，半晌才道："臣的职责，是守护公主。"
昭阳笑了，眼底却无半分笑意："可这宫墙之内，困住的何止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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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是五年前被选入宫的。那年昭阳十二岁，在御花园里被毒蛇缠住脚踝，吓得动弹不得。是陆沉一剑斩断蛇头，将她护在身后。父皇龙颜大悦，破例将他提拔为公主的贴身侍卫。
从那以后，陆沉便成了她的影子。
她读书，他守在一旁；她习琴，他静立廊下；她夜半惊醒，他永远站在门外，低声问："公主，可需添茶？"
永宁十八年，北境战事吃紧，朝廷急需与南疆联姻结盟。昭阳被选为和亲人选。
"我不嫁！"她跪在御书房外，声音颤抖，"父皇，儿臣不愿远嫁南疆！"
皇帝冷冷看着她："身为公主，享万民供奉，就该为社稷分忧。"
昭阳咬破嘴唇，鲜血顺着下颌滴落。
"若公主不愿..."陆沉忽然开口，声音极低，"臣愿代公主赴死。"
皇帝眯起眼："一个侍卫，也配替公主做决定？"
陆沉跪伏在地，背脊笔首："臣的命是公主的，公主不愿，臣便替她争。"
昭阳怔怔望着他，眼泪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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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昭阳偷偷溜出寝宫，在侍卫所的偏院里找到了陆沉。他正在擦拭佩剑，见她来了，微微一怔："公主？"
"陆沉。"她扑进他怀里，声音哽咽，"带我走，好不好？"
他浑身僵硬，半晌才抬手，轻轻抚上她的发："公主，臣不能。"
"为什么？"她抬头，泪眼朦胧，"你明明..."
"臣是侍卫。"他打断她，声音沙哑，"公主是金枝玉叶，臣...不配。"
昭阳笑了，笑得凄凉："可我想要你。"她踮起脚，吻上他的唇，"陆沉，我要你。"
他的呼吸骤然乱了，指尖掐进掌心，却终究没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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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昭阳被软禁在寝宫，陆沉被调去戍守皇陵。临行前，他跪在宫门外，重重磕了三个头。昭阳站在窗前，望着他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永宁十九年，昭阳被迫穿上嫁衣，踏上前往南疆的马车。行至半路，车队遇袭。箭雨纷飞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杀入重围。陆沉一身黑衣染血，剑锋所过之处，敌人尽数倒下。
他冲到马车前，掀开车帘，对上一双含泪的眼。
"公主，臣来迟了。"
昭阳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陆沉...你终于来了..."
他紧紧抱住她，声音低哑："臣答应过，会护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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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逃了三天三夜，最终被逼至悬崖边。追兵的火把照亮夜空，陆沉将昭阳护在身后，剑尖滴血。
"陆沉..."昭阳攥紧他的衣袖，"我们一起跳，好不好？"
他回头看她，眼底映着火光，温柔至极："好。"
他们十指相扣，纵身跃下悬崖。风声呼啸，昭阳闭上眼，听见他在耳边低语："公主，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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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民间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有一对痴情人，宁死也不愿分离。男子是侍卫，女子是公主。他们跳崖那夜，崖底开满了血红的花，像极了公主的嫁衣，也像极了侍卫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