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的金属把手被按下的瞬间，段言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小刘的手指抖得像风中的芦苇，门轴发出锈死的吱呀声，腐臭混着铁锈味如潮水般涌进来——那是他前世闻过最熟悉的气味，丧尸口液里的蛋白酶腐蚀血肉时，就会蒸腾这种带着甜腥的腐烂气息。
"怎么会是死胡同？"小刘的声音比门外的风还凉，他半边身子探出去又缩回来，警服后背洇出深色汗渍，"这、这和物业给的逃生图不一样......"
段言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建筑垃圾堆得像座小山，水泥块间露出半截蓝色工牌，"云港物业"西个字被血浸透。
墙角三具尸体呈蜷缩状，制服肩章还沾着水泥灰，后颈却有整齐的齿痕，像被什么尖牙精准咬断了脊椎——和前世见过的二阶丧尸捕猎痕迹分毫不差。
"哐！"张叔的钢管突然敲在侧门顶部的消防管道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
段言这才注意到门框内侧焊着拇指粗的防盗网，铁条上还缠着未拆封的封条，印着"云港市疾控中心"的红章。
他喉咙发紧——三天前官方还在宣称"流感可控"，现在连便利店侧门都被疾控中心用防盗网封死，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小刘同志！"老胡的声音从走廊尽头飘过来，油滑的尾音像抹了层蜜，"这大半夜的，您怎么带着人拆防疫设施？"
段言转头时，正看见物业经理摇着折扇走过来，金链子在领口晃得人眼花。
老胡的目光扫过陈姐怀里挣扎的小蕊，扫过张叔手里带血的钢管，最后停在段言攥着的灭火器上，嘴角慢慢扯出笑："几位这是......配合防疫检查？"
"糖糖看到前面有光！"苏嫣突然按住怀里孩子的肩膀。
糖糖原本清亮的瞳孔暴涨成两团金焰，额头顶着苏嫣下巴，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亮亮的，甜甜的，在前面......"
段言的手指下意识摸向口袋，幼儿园门禁卡背面的荧光字迹硌着掌心——"B2层"三个字母在黑暗里泛着幽蓝，和前世日记里"疫苗厂地下三层逃生通道"的记录重叠。
他猛地抽出陈姐塞在他手里的奶瓶，玻璃在消防管道上撞得粉碎。
折射的碎光里，众人倒抽冷气。
走廊尽头的转角处，确实有一线微光透出来，像极了应急灯的冷白色。
老周突然拽住段言衣袖，絮叨的声音压得极低："我帮便利店进货时看过！
地下室储物间有块松动的墙砖，能通到隔壁商场的地下车库！"
段言的大脑在飞转。
老胡的皮鞋声己经近在咫尺，小蕊的嘶吼声越来越尖，通风管道里还响着灰鸦皮靴磕管壁的"咚、咚"——他需要三秒钟制造混乱。
"物业系统故障！"他抄起王哥给的铁丝缠住侧门把手，用力一拽，门轴发出断裂的脆响，"我帮你们修......"
"段言！"苏嫣突然拽他胳膊，眼神往储物间方向示意。
段言看见老周己经扒开墙角的纸箱，露出半块活动的墙砖，张叔的钢管正撬着砖缝，陈姐护着糖糖缩在墙根，小刘攥着防狼喷雾的手还在抖，但枪口己经对准老胡。
"走！"段言推了苏嫣后背一把。
众人鱼贯钻进储物间时，老胡的折扇"啪"地合上："小刘同志，这可不符合防疫流程......"
暗道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刹那，段言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金属味。
门缝里渗出的黏液和便利店货架上腐蚀纸页的东西一模一样，在手机闪光灯下泛着银灰色，像液态的钢铁。
张叔的钢管刚碰到黏液就被黏住，他猛一抽，钢管表面竟被扯下一层金属皮："这暗道......和疫苗厂地下三层的结构图......"
"嗷——"
犬类的嘶吼混着老胡的怒吼撞在铁门上。
段言看见苏嫣把糖糖护在身后，陈姐的防狼喷雾顶在小蕊后颈，张叔握着变形的钢管挡在最前，老周哆嗦着摸出打火机，火苗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
"荧光棒。"段言突然说。
他从裤袋里摸出备用的荧光棒，掰亮后绑在储物间的货架残骸上。
幽绿的光透过门缝渗出去，照见黏液在月光下泛起奇异的金属光泽，像某种活着的东西在蠕动。
"走。"他扯了扯苏嫣的衣袖，声音比门外的丧尸嘶吼还轻，"前面的光，在等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