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根绷紧的弦,"带老张头绕到车后,别让它突然冲出去。
老金,把探照灯往下压,照驾驶座窗户。"
王哥的雨靴在泥地里碾出两道深痕,铁棍在掌心转了半圈就隐进臂弯。
老金哆哆嗦嗦调整灯头,红光突然下移的刹那,段言看见驾驶座上有团灰扑扑的影子——没系安全带,肩膀塌得像团烂泥。
"小夏,退到帐篷里。"他侧过身挡住苏嫣和糖糖的方向,余光瞥见小夏攥着计算器的手在抖,按键区被指甲抠出白印;小宝本来举着树枝当指挥棒,此刻缩成个球贴在帐篷杆上,树枝尖戳进泥里首打颤。
苏嫣的手轻轻搭在他后腰。
她抱着糖糖,小姑娘的脸埋在她颈窝里,球球被护在两人中间,尾巴尖还沾着陈阿姨刚换的药棉。"我抱着糖糖去里间。"她声音很轻,段言却听见她喉结动了动,像在吞咽什么,"你小心。"
陈阿姨突然拽了拽他雨衣下摆。
宠物医院老板的老花镜蒙着雨雾,她抬下巴指了指救护车后轮:"刹车印子拖了五米。"段言眯眼——轮胎碾过的泥水里浮着半片带血的纱布,边缘泛着诡异的紫,像被某种腐蚀性液体泡过。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前世安全区第一次爆发大规模感染时,后勤队就是开着这种挂着血污的车混进来的。
当时他蹲在物资堆里核对清单,听见驾驶座传来指甲抓玻璃的声响,转头就看见司机的眼珠子正顺着脸颊往下淌,白森森的牙床咬着自己的舌头。
"退后!"他吼了一嗓子,自己却往前迈了三步。
雨顺着帽檐砸在护目镜上,他踮脚去够车门把手,指尖刚碰着金属,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推开。
腐肉混着来苏水的气味涌出来。
段言踉跄半步,羊角锤"当啷"掉在地上——驾驶座上的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大褂,左胸口袋别着工作牌,"市立医院 陆明远"几个字被血浸透了,像朵开败的红梅。
"段...段编辑。"陆明远的声音像砂纸擦玻璃,他右手死死攥着胸口的急救包,指缝里渗出黑褐色的血,"别...别过来。
我...我被咬了。"
段言的呼吸突然停滞。
三天前他在便利店捡到日记时,特意去市立医院踩过点——陆明远作为急诊科主任,是少数提前意识到"狂人病"不是普通流感的医生。
前世这个时候,陆明远应该还在医院顶楼用广播呼吁市民居家隔离,怎么会浑身是血地出现在这里?
"潜伏期多久?"他弯腰捡起锤子,却没再靠近,"从被咬到发病,你还有多久?"
陆明远的喉结动了动,左手慢慢抬起。
他手腕内侧有个月牙形的齿印,周围皮肤己经肿成青紫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小臂蔓延。"三小时前。"他笑了笑,嘴角裂开的血珠混着雨水滴在蓝大褂上,"我用酒精泡了伤口,打了两支狂犬免疫球蛋白...没用。"
小夏突然轻声抽气。
段言转头,看见她举着的计算器屏幕在闪——那是她专门用来记录感染者数据的界面,此刻数字跳到了"3"。
"医院...撑不住了。"陆明远的头慢慢往车窗上靠,雨刷器还在机械地摆动,刮下的雨水混着他额角的血,在玻璃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线,"急诊科的隔离病房...有我整理的病毒潜伏期记录。
还有...还有半箱抗病毒血清。"他突然剧烈咳嗽,急救包"啪"地掉在泥水里,几支装着淡黄色液体的针剂滚出来,"给...给苏老师。
她...她上次说班上有个孩子...对青霉素过敏..."
段言的手指深深陷进雨衣口袋。
那里装着他的日记本,最新一页写着"潜伏期感染者:72小时内无明显症状,发病时具高度攻击性"。
他盯着陆明远手腕上的紫斑,突然想起今早老陈搬奶粉时,袖口也沾着类似的暗紫色污渍——当时他以为是消毒水,现在看来...
"王哥!"他猛地转身,"带两个人把老陈看住。
小满,去仓库把上周之前接触过外来物资的人全集中到临时隔离区。"王哥的铁棍在雨里划出风声,老张头己经扯着嗓子喊"老陈!
老陈在哪呢?"
苏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边。
她把糖糖交给陈阿姨,怀里抱着陆明远掉出来的急救包,雨水顺着她发梢滴在血清瓶上,"我去照顾陆主任。"她的声音很稳,段言却看见她攥着包带的指节泛白,"他需要干净的伤口处理。"
"不行。"段言抓住她手腕,触感烫得惊人,"他是潜伏期感染者。"
"那更需要人看着。"苏嫣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橡胶手套传过来,"你不是说过,潜伏期的最后半小时最危险?
我守着,至少能在他发病前...通知大家。"
雨幕里突然响起老金的吆喝:"找到了!
老陈在仓库后边躲雨呢!"段言望过去,两个搬运工架着老陈的胳膊,他的裤脚沾着半干的紫斑,看见段言时突然咧嘴笑了,露出被血染红的后槽牙。
陆明远的咳嗽声突然变了调。
段言回头,看见他的眼球正在泛黄,原本浑浊的瞳孔里泛起诡异的红光——那是丧尸化的前兆。
"血清...在医院三楼。"陆明远的手突然掐住自己脖子,指甲深深抠进皮肤,"段...段言,答应我...去拿。"他的声音己经开始嘶鸣,像生锈的齿轮在碾,"还有...还有我的笔记本...在急诊科主任办公室...锁在第三个抽屉..."
段言摸出笔记本,在"医院"两个字上重重画了个圈。
雨打在纸页上,墨迹晕开,像朵正在蔓延的血花。
他看向王哥,对方己经把铁棍换成了从仓库翻出的防暴盾;又看向苏嫣,她正用消毒棉擦拭陆明远手腕的伤口,睫毛上沾着雨珠,却眨也不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准备三个人的装备。"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被雨声撕成碎片,"防水背包,强光手电,止血包。"王哥的防暴盾在雨里闪了闪,苏嫣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星子,哪怕沾着雨水,也烧得人暖。
陆明远的指甲终于刺破了脖子上的皮肤。
段言转身时,看见老陈正在挣扎,被搬运工按在泥地里,嘴里发出含混的嘶吼——和陆明远此刻的声音,一模一样。
雨还在下。
仓库外,王哥的吆喝声混着雨声炸响:"老张头,把防暴棍递过来!
李婶,把扎带拿紧了!"小夏的计算器开始连串作响,小宝举着树枝当指挥棒,却不敢再喊"一二一"。
段言摸了摸腰间的羊角锤,又摸了摸口袋里的日记本。
远处,市立医院的方向传来隐约的警笛声,混着雨丝飘过来,像某种催促的号角。
他看向苏嫣,她正用干净的纱布缠住陆明远的手腕,动作轻得像在哄糖糖睡觉。
"等处理完这里。"他说,声音被雨声泡得很软,却带着某种笃定的锐度,"我们去医院。"段言把防水背包的肩带又紧了紧,金属卡扣发出"咔嗒"声。
苏嫣递来的葡萄糖片还卡在他后槽牙间,甜得发苦——这是出发前陈阿姨硬塞的,说"饿肚子的脑子转不快"。
他盯着王哥背上那把磨得发亮的消防斧,斧刃在雨里泛着冷光,突然想起前世第一次进医院时,自己拿的是从自动贩卖机砸出来的铝制易拉罐,边缘割得手掌全是血。
"走。"他压了压护目镜,雨水顺着镜架流进衣领。
苏嫣的战术手电己经打开,光束在积水的路面扫出一条银蛇;王哥的防暴盾斜挎在臂弯,另一只手握着从五金店顺来的钢筋,顶端磨成了尖刺——这是他昨夜在篝火边偷偷打磨的,说"捅丧尸脊椎比砸头准"。
街道比预想中安静。
前世这个时候,一阶丧尸己经开始撞便利店玻璃,现在却只听见雨打在广告牌上的"噼啪"声。
段言的皮鞋踩过一滩泛着油光的积水,水面突然裂开道波纹——半张带血的护士胸牌沉下去,"林小芸"三个字被水泡得发皱。
他后颈的汗毛又竖起来了,前世安全区情报员说过,异常的安静往往意味着...
"看那边。"苏嫣的手电突然转向右侧巷口。
锈迹斑斑的垃圾桶旁,一只染血的白大褂被雨冲得翻卷,露出底下半截焦黑的手腕——皮肤呈现不自然的紫灰色,指甲缝里嵌着暗红的碎肉。
段言蹲下身,用羊角锤挑开布料,腕骨上有排细密的齿印,比普通丧尸的犬齿更尖、更密。
"变异者的咬痕。"王哥的声音像块冰。
他的钢筋在地面划出火星,"灰鸦的手下?"
段言没说话。
他摸出日记本,在"变异者齿痕特征"旁补了行小字。
前世灰鸦第一次露面时,就是带着这种"尖牙丧尸"冲进安全区的,当时他躲在通风管道里,看着那些怪物用指甲抠开钢板,指甲缝里的碎肉和现在这滩...
"走。"他扯了扯苏嫣的雨衣下摆,"医院还有三百米。"
市立医院的红色招牌在雨雾中显影时,段言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前世他就是在这扇旋转门前,被失控的救护车撞断了左腿——此刻玻璃门半敞着,门轴上挂着半截带血的白大褂,像面褪色的旗帜。
王哥率先冲进去,防暴盾撞开地上的输液架,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大厅里炸响。
"安全。"他的声音闷在盾后。
段言借着苏嫣的手电光,看见大厅地面铺着层暗褐色的干涸血渍,护士站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屏保是张全家福——穿白大褂的男人抱着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背景是医院顶楼的天台。
"陆主任的女儿。"苏嫣轻声说。
她的手指划过电脑旁的相框,玻璃上沾着半枚带血的指印,"上周家长会他提过,说要带孩子去看海。"
段言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想起陆明远递急救包时,指缝里渗出的黑血,和这枚指印的颜色一模一样。"去三楼。"他扯了扯背包,"主任办公室在东侧楼梯间尽头。"
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
苏嫣的手电光束扫过台阶,段言数着台阶数——前世他就是在第七级台阶上,踩中了潜伏期感染者的呕吐物滑倒的。
此刻台阶上堆着半袋散落的布洛芬,玻璃药瓶碎成星子,混着几缕灰白色的毛发。
"停。"王哥突然抬手。
他的钢筋尖抵住转角处的消防栓,金属刮擦声惊得苏嫣缩了下肩膀。
段言顺着光束看过去,消防栓的玻璃被撞出蛛网纹,里面的灭火器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团蜷成球的灰布——仔细看,是件带血的病号服,领口绣着"307床"。
"307是隔离病房。"段言的声音发涩。
前世陆明远就是在307病房,用最后一支抗病毒血清救了个被咬伤的护士,自己却被感染。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日记本,最新一页写着"隔离病房可能残留感染者",墨迹被体温焐得有些模糊。
苏嫣突然拽了拽他袖子。
她的手电照向消防栓上方的天花板,那里有道新鲜的抓痕,水泥碎屑还挂在墙皮上,"爪印间距十厘米。"她的声音很稳,段言却看见她睫毛在抖,"比普通丧尸的指甲长。"
是灰鸦的人。
段言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灰鸦就是用这种"强化丧尸"清理医院的,为的是抢夺...他猛地抬头,三楼转角的指示牌在手电光里泛着冷光——"急诊科主任办公室"的箭头指向走廊尽头。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王哥用防暴盾顶开,腐肉混着来苏水的气味涌出来。
段言的羊角锤己经攥出汗,却在看见办公桌时顿住了——第三个抽屉半开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蓝皮笔记本,封皮上"狂人病研究日志 陆明远"几个字被擦得发亮;抽屉最底层躺着半箱血清,铝箔包装上还沾着医院的封条。
"找到了。"苏嫣的声音带着颤音。
她蹲下身,指尖刚碰到血清箱,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段言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那不是普通的碎玻璃声,是某种尖锐物体高速撞击的闷响,和前世灰鸦的"爪刃"划破钢板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躲!"他扑过去拽住苏嫣的胳膊,王哥的防暴盾己经挡在两人身前。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出口,段言的目光扫过墙角的档案柜——柜门半开着,里面堆着过期的病历,勉强能塞下三个人。
脚步声由远及近。
段言的呼吸几乎停滞,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雨声。
苏嫣的手在他掌心攥得发疼,王哥的防暴盾抵着档案柜,钢筋尖从柜门缝隙里探出去,在地上划出细碎的火星。
"就是这里。"陌生的男声在门外响起,带着金属质感的沙哑,"陆明远的办公室。"
段言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
这声音他太熟悉了——前世灰鸦站在安全区城墙上,用同样的语调说"段言,你的日记该换主人了"时,他正抱着苏嫣从下水道往外爬,停见这句话的瞬间,身后的追兵突然加快了脚步。
"搜。"灰鸦的声音更近了。
段言看见档案柜的缝隙里,有道灰影闪过——是件带暗纹的雨衣,和前世灰鸦总穿的那件一模一样。
苏嫣的指甲掐进他手背,他却感觉不到疼,只听见自己的日记本在背包里沙沙作响,像在提醒什么。
王哥的钢筋尖微微颤抖。
段言的左手慢慢摸向腰间的羊角锤,右手死死攥住苏嫣的手腕,体温透过橡胶手套传过来,烫得惊人。
门外的脚步声停在办公室门口。
段言屏住呼吸,听见灰鸦的指尖划过办公桌的声音,像指甲刮过墓碑。
"血清没了。"灰鸦笑了,声音里带着冰碴,"但日记本...应该还在。"
段言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突然想起,前世灰鸦第一次见到自己时,盯着的不是苏嫣,而是他怀里的日记本——当时他以为对方是为了苏嫣,现在才明白...
档案柜的缝隙里,灰影突然顿住。
段言看见对方的鞋尖——黑色马丁靴,鞋帮沾着暗紫色的血渍,和老陈裤脚上的紫斑,一模一样。
苏嫣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带着青草味的薄荷糖气息——那是糖糖硬塞给她的,说"姐姐吃糖就不会怕"。
段言的手指扣住羊角锤的木柄,指节发白。
门外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
段言知道,灰鸦正在翻陆明远的笔记本。
他的目光扫过苏嫣怀里的血清箱,又扫过王哥紧攥的钢筋尖,突然想起日记本最后一页没写的那句话:"灰鸦要的,从来不是苏嫣。"
脚步声重新响起。
段言看见灰影转过身子,马丁靴的鞋跟在地面敲出"哒哒"声,离档案柜越来越近。
苏嫣的手在他掌心抖得更厉害了,他却突然镇定下来——前世他就是在这里,用半块碎玻璃划破了灰鸦的手腕,看着对方的血滴在日记本上,晕开朵诡异的花。
"走。"灰鸦的声音突然响起,"去顶楼。"
脚步声渐远。
段言的后背贴上档案柜的铁板,这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苏嫣的额头抵着他肩膀,呼吸渐渐平稳;王哥的防暴盾还抵着柜门,钢筋尖上挂着半缕灰色的布屑——是灰鸦雨衣的纤维。
窗外的雨声突然大了。
段言摸出日记本,在"灰鸦目标"旁重重画了个圈。
苏嫣的手电光从柜门缝隙透进来,照在血清箱上,铝箔包装泛着冷光,像某种未拆封的希望。
王哥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段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不知何时亮了,屏保照片里的小女孩正对着镜头笑,背景的天台上,挂着条褪色的横幅:"战胜狂人病,我们在一起"。
走廊里传来灰鸦的声音,混着雨声飘进来,像根细针扎进耳膜:"把顶楼的通风管道封死,别让老鼠跑了。"
段言的手指深深陷进日记本的纸页。
他看向苏嫣,对方正用袖口擦去血清箱上的雨水,睫毛上的雨珠在手电光里闪着微光;又看向王哥,对方的钢筋尖还滴着灰鸦雨衣的纤维,在地面晕开个浅灰色的圆。
门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段言的后颈汗毛再次竖起——是防暴盾撞击墙面的声音,和前世安全区城墙被攻破时,士兵们用盾牌筑墙的声音,一模一样。
苏嫣的手突然覆在他手背。
她的掌心还带着体温,混着雨水的凉意,"我们得离开。"她轻声说,"趁他们还没发现。"
段言点了点头。
他摸出日记本,在"医院撤离路线"旁画了三个箭头——东楼梯间、消防通道、天台通风管道。
王哥己经收起钢筋,防暴盾重新挎在臂弯;苏嫣把血清箱塞进背包,拉链拉得"咔嗒"响。
走廊里的脚步声又近了。
段言握住苏嫣的手,指尖触到她手腕上的伤疤——那是前世为了救糖糖,被丧尸抓的。
他突然想起日记本第一页写的话:"这一世,我要护她周全。"
"走。"他说,声音被雨声泡得很轻,却带着某种淬过钢的锐度,"走消防通道。"
王哥率先推开档案柜门。
段言拉着苏嫣钻出去,背包蹭过柜角,发出"吱呀"声。
他的目光扫过办公桌上的电脑,屏保照片里的小女孩还在笑,背景的天台上,横幅被雨水打湿,"战胜"两个字的墨迹正在往下淌,像两行眼泪。
走廊里传来灰鸦的低笑:"有意思,还知道躲。"
段言的羊角锤己经攥在手里。
他看了眼苏嫣,对方正把糖糖塞的薄荷糖塞进他嘴里,甜得发苦;又看了眼王哥,对方的防暴盾在手电光里闪着冷光,像面不会倒的墙。
他们贴着墙根往消防通道挪。
段言的日记本在背包里沙沙作响,混着雨声,像某种无声的誓言。
转角处的声控灯突然亮起。
段言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的摄像头闪着红光——灰鸦的人,己经把医院的监控系统重启了。
苏嫣的手在他掌心紧了紧。
段言摸出日记本,在"监控"两个字上画了个叉。
他知道,灰鸦很快就会发现他们的位置,但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苏嫣受伤。
消防通道的门就在五米外。
段言的皮鞋尖刚碰到台阶,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是监控摄像头被击碎的声音,混着王哥的低喝:"快走!"
苏嫣的手电光扫过台阶,段言数着级数——第七级台阶上,堆着半袋布洛芬,玻璃药瓶碎成星子,混着几缕灰白色的毛发。
和来时,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