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容县来信。”
陆羡川刚回到陆府,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便收到了管家递来的书信。
信封有一定的厚度,定是小柳儿的回信!
他快速拆开书信,可映入眼帘的是几张叠的发皱的纸。
一一看过去,都是对他的控诉。起初他的嘴角含笑,尤其是看到那句“我有话对你说”,心脏如擂鼓般跳动。
“咚咚”“咚咚”
化作了冲锋的号角声,他急忙打开了最后几张相对平整的纸张。然而内容越看,心跳越沉闷,越看,呼吸越急促。看到最后,彻底沉入谷底。
陆羡川的手指点在几处明显晕开的字上,是泪痕,是她的泪。
小柳儿没有看到信!
自己没有不辞而别,也没有戏耍她!
原来苏云声将柳岁晚的质问也写进了信中,最后央求自己的表哥,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好写一封信,断了人家念想。
“长渡,用海东青,送一封信到容县!”
即使于事无补,他必须写,还要去向陛下讨要说法。陆羡川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两人相隔太远,这样只能治标不治本。
他记得这次巡查,特意带回了途经几地考察的情况,若论功绩,当属容县最胜。按照他任职的年限,是时候该升迁了。
陆羡川还未去皇宫讨要说法和补偿的假期,府上却来了意想不到的人。
“你说她姓谢,来自容县?”
管家点了点头,陆羡川回想,似乎柳岁晚是有一位姓谢的朋友,便让她在会客厅等待。
“果然是你,苏公子!”
谢蓁蓁起身行礼,面对陆羡川的审视也不卑不亢。
“容县我们曾见过一面,那时你还是柳岁晚的爱慕者。没想到今日在京城一见,您竟摇身一变,成了首辅陆大人。”
陆羡川没有心思应付她,看到她这张脸,才想起来此人想要攀上沈宴之,最后失败。
“是又如何,你有何事?”
谢蓁蓁勾唇一笑,轻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淡定地喝着茶。
“陆大人,柳岁晚知道您的身份吗?”见对方沉默不语,谢蓁蓁脸色未变,继续道:“我们从小不对付,可谓是极其厌恶对方。我家表姐回乡时,无意中和她结交。柳岁晚后来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你猜怎么着?”
陆羡川终于提起兴趣,追问道:“发生了什么?”心中也开始忐忑不安。只听谢蓁蓁满是恶趣味道:“当然是绝交了。是彻底绝交,表姐送给她的东西被她尽数退回,她还说,自己最讨厌被骗。”
陆羡川的睫毛微颤:“说完了?既然说完了,赵叔,送客。”
谢蓁蓁见自己的目的达成,没有多留出了府,给柳岁晚添眼药的事,也算是在这偌大京城中的唯一慰藉。
殊不知,慌乱的只有陆羡川一人,他将柳岁晚的字放在胸口,脑海中己经闪过她对自己厌弃的模样。
“不可以!”
他惊坐起身,瞧着外面露出鱼肚白的天色,换好朝服便去了早朝。等到众人回禀完后,他将巡查的情况简述了一番,提到了宁县的事。
“陛下,宁县的事当以警醒,百姓水深火热,艰难度日,长此以往下去,定会生出更多祸事。索幸容县县令之女早日发现苗头,以身犯险,当属头功。”
皇帝听了后,眉毛一挑,心中有了猜测,当即赐赏。陆羡川又谈及宁县情况,请求陛下拨款用于安抚民心,得了特批,快速落实。
散朝后,陆羡川去给太后请了安,顺便提到了自己的婚事。
“不可,她非世家大族,哀家不准许。”
太后厉声阻止,可是瞧着陆羡川这副样子,也知道这话无用。
“姨母,渊只会娶此一次,非她不可。”
“可她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之女。”
太后愤怒拍案,惊得宫女太监纷纷垂首,大气不敢出。
“那又如何,您看中门第,我不在乎。在我眼中,世间女子皆不及她。”
太后痛心疾首,眼中露出几分哀伤。“你真以为哀家是看不上她的家世?哀家是怕她像你母亲一样,重蹈覆辙,最后惨死在吃人的后宅中。”
她的妹妹,如花似玉的妹妹,本该在容县无忧无虑嫁人,可陆安侯见她得宠,便求娶来探亲的妹妹。她失宠,陆安侯便将妹妹丢在后宅不闻不问,最后香消玉殒。
想到自己妹妹悲惨的一生,太后的眼中满是怨恨和悲伤。
“我不会是陆安侯,小柳儿也不会重蹈覆辙。姨母,只要您见了她,就会知道喜欢上她是件多么容易的事。你说家世也正是渊要说的。”
陆羡川便将她从绑匪中揪出宁县之事,最后铲除毒瘤的过程告诉了太后。还有柳岁晚在容县的各种事迹。越说太后的眼睛越亮一瞬,只是听到最后,她的表情再次恢复到刚才的样子。
“这么说来,她留在容县反而是最好。”
“姨母怕不是忘记了,渊在京城的名声,您瞧着哪家小姐敢嫁进陆府。”
陆安侯与其继室死时身上没有一块好的皮肉,京城传言是陆羡川所为。加上他对七皇子残留的党羽毫不手软,得了一个陆阎王的称号。
如此一来家世清白的世家定不会考虑他,这也是太后最近发愁的事情。
“而且,小柳儿做得这般精彩,皇帝表兄只赏赐了些银两丝绸,姨母,莫不如你封个县主,也好让渊去赔礼道歉。”
太后没忍住气笑出声,呵斥道:“胃口倒是不小。县主?先封个乡主吧。”
陆羡川毫不犹豫,首接谢恩。太后一愣,意识到己经上当,可金口玉言,无法收回。
“罢了,罢了。你赶紧退下吧,哀家看见你就头疼。”
解决了赏赐的事情,陆羡川开始着手整理这次巡查的情况,编纂成册。将柳知县和柳夫人的情况单独列出来。
除了自己的一些私心外,他们确实做得很好,对其他地方有很多可取之处。这对于朝廷来说是件好事。当然这也是他的筹码,谈判的筹码。
只是事情还未谈妥,容县再次来信。
“是柳府来信吗?”
“是苏府。”
陆羡川略带疑惑打开信封,瞧着信上的内容,双目逐渐猩红,浑身散发着无形的黑气!
他的手不停收紧,纸张逐渐破烂不堪。
只见上面写道:“表哥不好了,柳小姐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