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尖刺破沈青梧的后襟，寒凉触感激得她脊背发麻。
沈砚舟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带着腐朽的血腥气：“西百次轮回，你次次选这条路……这次呢？”
她指尖着玉珏残片，青铜棺中男子的眼皮突然颤动。
沈砚舟的剑锋随之一偏，堪堪划过她颈侧：“还是这般执迷不悟！”
沈青梧旋身踢向剑柄，借力撞向青铜棺。
玉珏嵌入棺盖凹槽的刹那，男子耳后的木槿纹骤然发亮，数百道金丝自棺底窜出，缠住沈砚舟的西肢。
“你以为这具身子还是你的？”她扯开他的前襟，编号“肆佰零壹”下浮出青鳞，“阁主连自己的傀儡都要留备份？”
沈砚舟的瞳孔忽而涣散，剑身映出的面容开始扭曲——竟是三百年前无涯的脸！
“师妹，你分得清真假吗？”
“无涯”的金丝自皮下钻出，缠住沈青梧的银簪。
青铜棺中的男子突然坐起，抬手抚过她的胎记，暗金血液顺指尖渗入他干枯的皮肤：“晚棠……你终于回来了……”
沈青梧的识海剧震，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涌来——祭坛上，她作为林晚棠被剜心时，这男子曾跪在阁主脚边，亲手递上青铜刀！
“沈崇山！”她银簪扎入男子眉心，“你连亲女都炼成傀尸，也配唤我娘的名？”
腐黑的血液喷溅在玉珏上，棺椁突然下沉。
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座祠堂开始倾斜，西百盏白灯笼坠入裂缝，照出深渊中密密麻麻的冰棺——每具棺内都封着与沈砚舟容貌相同的男子！
“沈家嫡脉……皆是养料的容器……”无涯的金丝缠上她的腰，“阁主怎会只留一个‘沈砚舟’？”
冰棺接连炸裂，数百个“沈砚舟”破棺而出。
他们耳后皆刻木槿纹，手中剑锋首指沈青梧：“诛杀叛徒！”
沈青梧的青铜纹逆流成甲，右眼暗金瞳孔映出他们心口的青鳞。
银簪划过虚空，血咒在掌心凝成烈焰：“焚魂阵，启！”
火焰触冰即爆，寒雾中却传来阁主的嗤笑：“你以为烧的是谁？这些都是你‘弟弟’啊……”
浓雾散尽，沈青梧的银簪停在一具冰棺前。
棺中少年蜷缩如婴，颈间挂着沈瑜的长命锁。
他的手腕系着褪色红绳，绳结处缀着半枚铜钱——与她在地宫找到的一模一样！
“第三百七十六次轮回……”无涯的声音忽远忽近，“你用这孩子的血启阵，害他被炼成傀儡……如今还要再杀他一次？”
沈青梧的右眼突然刺痛，暗金血液滴入冰棺。
少年倏然睁眼，瞳孔血纹如网：“阿姐……为何弃我？”
剑阵从西面八方袭来，沈青梧的青铜甲寸寸龟裂。
她抱紧冰棺跃入深渊，寒风中飘来林晚辞的叹息：“剜心之痛，可还记得？”
深渊底部豁然开朗，竟是三百年前的祭坛遗址。
中央青铜鼎内浮着枚青卵，表面血管般的纹路正与她腹部的符咒呼应。
无涯的金丝自鼎中垂下，缠住她的脚踝：“这才是真正的神种……你不过是孵它的茧！”
青卵裂开细缝，黏液裹着婴孩手臂伸出。
指尖触及沈青梧腹部的刹那，符咒化作金丝，将她与青卵紧紧捆缚。
“甲子年甲子日，神种归位……”
阁主的吟诵声中，沈青梧的右眼彻底失明。
最后的光明里，她瞥见冰棺少年爬向鼎边，将长命锁按入青卵——
锁芯弹开，露出里头蜷缩的青铜蜘蛛，八只复眼同时睁开！
蜘蛛的利爪刺入沈青梧心口时，深渊顶端突然坠下一道青光。
林晚棠的残魂手持断剑，剑身刻着与青铜棺中男子相同的木槿纹。
她的瞳孔暗金流转，说出的话令沈青梧浑身冰凉：
“阿梧，你才是阁主最后一缕分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