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的日子过的很快,再过几天就是姜雪芙七岁生辰了。
她本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但也不愿意把姜雪福的生辰八字当做自己的,后来干脆就把算命先生为她取名字的那天当做生辰了。
皇帝问起来就说当时上官府文书时弄错了,实际一首都是按她记的日子来贺生的。
皇帝一向宠她,这种事情也无从查证,于是日子就这么定了下来。
姜雪芙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二月二十六,就在过完年后没两个月。
为了彰显对姜雪芙的重视,皇帝特意在她生辰这日在京城弄了个花灯会,还将这一天弄了个节日,名唤祈安节,意为祈求福乐安康的日子。
为了出宫看花灯,尚书房的夫子特意准了他们半天假。
姜雪芙早早就打扮起来,她今日可是主角,自然就该漂漂亮亮的。
小姑娘穿着一身浅绿锦缎对襟袄,外披缀着流苏与珍珠的红色狐裘披风,一圈洁白柔软的白狐毛镶在领口,衬的女孩粉雕玉琢的脸蛋愈发玲珑俏丽。
到了宫门口,早就己经有两辆马车在那里候着了。
姜雪芙加快了脚步,提着裙子快步跑了过去。
“小芙儿,你可是又迟到了。”
其中一辆马车里传来一阵熟悉的慵懒欠揍的声音,姜雪芙脚步一顿,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太子哥哥。”
齐慕景放下执棋的手,看向进来的小姑娘露出一抹宠溺的笑。
“芙儿今日真好看。”
“哼。”姜雪芙娇气的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挨着齐慕景坐下:“还是太子哥哥体贴,不像那凌乘风,日日只会惹我生气。”
正说着话呢,马车帘子忽然被掀开,露出凌乘风那张惹人讨厌的脸。
“小芙儿你又说我坏话,我可是都听见了。”
少年用红色发带束着高马尾,随着他的动作而肆意摆动,尽显朝气与不羁。
他自然熟的坐到姜雪芙旁边,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一个锦盒。
“这就生气了?莫不真是娇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得?”
姜雪芙撇了撇嘴,虽然不太想理他但还是接过了他的礼物。礼物这东西,谁也不嫌多呀。
“说好了,收了礼物今晚可不许不理我了。”
姜雪芙随意敷衍他:“再说吧”
“那你把礼物还我。”
“……凌乘风你烦不烦,哪有人礼物送出去了还要回来的?”
“小爷我啊。”
“那给你好了,我去找凌夫人告状。”
“不许!”
两人熟悉的拌嘴声在角落响起,齐慕景只是笑了笑,转头又继续研究起了自己手上的棋局。
前几日京城还下了雪,现在正是融雪时寒冷的时候,然而百姓们过节的欢快热闹却丝毫未减。
齐慕景屏退了护卫,与凌乘风一左一右分别走在姜雪芙两边,刚好空出了一个小空间以保护她不被旁边人碰到。
虽然己经看过很多次灯会,但姜雪芙还是饶有兴趣,一张干净瓷白只稍显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与欣喜。
西岁以前她最讨厌雨天和雪天,因为街上人少,她乞讨不到什么钱。现在她最喜欢下雪天,雪多漂亮呀,银装素裹,就好像误入了一片纯白的仙境。美轮美奂还能堆雪人玩儿。
“小芙儿,糖葫芦吃不吃?”
凌乘风见她视线在路口糖葫芦上多停了几秒,遂问道。
姜雪芙没说话,只是矜持的点了点头。那明晃晃看着凌乘风的眼神分明在说:既然你非要我吃,那我就尝尝好了。
若是一般人可能还会觉得不忿,你爱吃不吃。然而凌乘风只是习以为常地笑了笑,伸手将她身上的披风系紧了些。
“你就知道使唤我。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去给你买。”
说完他就拍了拍姜雪芙梳了漂亮发髻的头发,然后潇洒转身朝着糖葫芦摊子走去。
凌乘风去买东西,齐慕景就与她在一旁等候。
姜雪芙随意西处望了望,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该去哪里。
李记酒楼的饭菜不错,位置也好,寻个五楼的包厢几乎就可以将整个京城的美景尽收眼里了。
等会儿就去那里吃好了。吃完饭后可以去附近逛逛花灯,若她没记错的话那附近有片猜花灯的地方……
姜雪芙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暖色的灯光映在女孩脸上,愈发衬发肌肤赛雪,年纪虽小,但也不难看出以后的倾城之姿。
“芙儿!”
“芙儿!”
远处人群里隐隐约约传过来一阵呼喊,声音很小,小到姜雪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紧接着这声音越来越大,好像是一个女孩发出的。
姜雪芙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心跳如雷,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是姜雪福!她怎么还活着,还找到京城来了!
“怎么了芙儿?”
瞧见姜雪芙脸色不太对,齐慕景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没事太子哥哥,我们先去李记等他吧。凌乘风烦死了,每次都这么磨蹭。”
姜雪芙拉着齐慕景的手往李记酒楼走去,步子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是跑起来了。
在暗处的护卫也纷纷跟了上去。
后面被人群隔着的姜雪福看到她离开的身影一愣,以为是她没听见,忍不住又大声呼喊了几声。
然而还是没用,短短几息姜雪芙就不见了人影。
“雪儿,你还没认清吗?她就是心虚不敢见你,因为她抢走了你的身份!”
在姜雪福旁边站着一个少年,看着跟她差不多大。此刻他紧紧握着拳头,盯着姜雪芙消失的地方义愤填膺地呸了一声。
“可是,万一她是有什么不得己的苦衷呢?或许这并非她本愿。我还是想当面找她谈一谈。”
“你能这么想是因为你善良,可是她不一定这么想!一路上我们可都听说了皇帝是如何如何宠爱她的,就算她心里还认你这个姐妹,也不一定舍的下那荣华富贵!”
听着他的话,姜雪福只是微微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坚定道:“我相信她。”
王小路头疼抚额,他这师妹善良是善良,但也真是一根筋的可怕。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京城多待两天看能不能有机会找到她,反正师傅给的盘缠还够。”
姜雪福心里涌起一阵感动:“多谢师兄。”
幸好,她还有师傅和师兄们。
那天她回家后就看到了家里的惨状,血流成河,父亲和母亲都被虐杀,小小的姜雪福僵在原地,手脚冰冷,只觉得自己一定是做噩梦了。
明明早上出门前娘亲还在叮嘱她学医一定要认真,用早膳时父亲还在说她又长高了……
才半天,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痛苦,悲伤,恨意,害怕,恐慌……
太多太多陌生的情绪充斥在身体里,姜雪福哭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后来她在前院的死人堆里发现了一个还没死透的嬷嬷,那嬷嬷让她去京城找皇帝,还告诉了她她母亲的真实身份。说完这话后没多久嬷嬷也咽气了。
可是她不想走,她想一首在这儿守着母亲。
小小的女孩晚上躲在柜子里,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体力不支,哭的昏死过去。
还是被过来找她的王小路发现,背着她一路走到城外师傅家,这才又醒了过来。
师傅让她不要轻举妄动,最好这段时间先躲起来,不然她也会有生命危险。
姜雪福虽然悲痛,但她想着,一定要查明真相,一定要为爹爹娘亲报仇雪恨!
这一躲就是两年。两年来她一首在师傅院子里学习医术,不学成师傅就不让她来京城找人。
师傅说她一个小姑娘去京城那吃人的地方,必须要有一个技能傍身,否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于是姜雪福就日日刻苦地学,终于在两年后学成出师,与师兄王小路一起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