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柔的指尖在货架上快速游走，指腹擦过印着保质期的标签时总会顿一顿。
生鲜区那盒鲜奶消失在空间的瞬间，她的舌尖还残留着对甜腥的想象——末世第七天，能喝上一口没变质的鲜奶，够她在心里反复咂摸三天。
"先紧着保质期短的。"她低声念叨，像是给自己立规矩。
零食区顶层那盒儿童果泥被她抽出来时，塑料包装发出细碎的响，肖飞提过妹妹才一岁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清晰起来。
她把果泥贴在胸口暖了两秒，才轻轻放进空间角落——那里己经码了半排奶粉罐，是方才在生鲜区捡到的，罐底残留的奶渍被她用衣角擦得干干净净。
空间的木桌下堆着半人高的物资，苏小柔蹲下来，指尖虚点着清点：三箱鲜奶、五盒果泥、两袋速冻饺子（冷柜最里层翻到的，冰碴子还没化透）、半打真空包装的酱牛肉（藏在粮油区货架缝里，老板娘的私货）。
剩下的空间...她咬着嘴唇估算，最多还能塞两箱矿泉水。
至于货架上成箱的压缩饼干和罐头，她摸了摸又放下——这些耐储存，等空间腾出来再回头拿，现在得给更金贵的腾地方。
背包被她塞得鼓囊囊的，表面堆着几包膨化食品，最底下压着瓶未拆封的维生素片。
这是掩人耳目的幌子——末世里背满零食的幸存者，总比背着整箱罐头的更不显眼。
她拍了拍背包带，金属搭扣发出"咔嗒"轻响，算是给自己的计划盖了章。
自动门的电子屏还在闪"故障"的红点，苏小柔刚抬起脚，后颈突然窜起一股凉意。
那不是风吹的，是某种被盯上的首觉。
她猛地转身，球杆前端的金属头差点磕在货架上——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的影子被顶灯拉得老长，贴在碎玻璃上像道裂痕。
就在这时，一声闷响从街对面炸开。
像是重物砸穿铁皮，又混着金属扭曲的尖啸。
苏小柔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这声音她太熟悉了——三天前小区车库爆炸时，也是这种震得人发懵的响动，然后...然后整栋楼的丧尸都被惊醒了。
"糟了。"她攥紧球杆的手沁出冷汗，刚迈出的脚又收回来。
果不其然，街道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像是有人往热油里撒了把盐。
她贴着货架慢慢挪到窗边，透过碎玻璃的缝隙往外看——三五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从巷口涌出来，其中一个的半边脸烂得只剩白骨，下颌骨随着嘶吼"咔嗒咔嗒"打颤。
"怎么这么快..."苏小柔退到收银台后面，后背抵着老板娘的碎花围裙。
围裙上还沾着酱油渍，混着她急促的呼吸，泛出股陈年老酱的酸。
她数着心跳，每声"咚"都撞得耳膜发疼——丧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自动门的缝隙里漏进几缕灰扑扑的影子，在地面拖出细长的尾巴。
街对面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
上阳街方向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接着是密集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墙上。
苏小柔的耳朵动了动，那声音里混着人喊："肖队！
左后方有三个！"
肖飞？
她瞳孔缩了缩。
三天前在便利店外见过的男人，雷电异能者，当时他举着泛蓝光的手掌劈开丧尸群，电弧在指尖跳得像窜天猴。
"下车！"是肖飞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
苏小柔贴着窗户的碎玻璃，勉强看见上阳街的转角——一辆锈迹斑斑的皮卡被丧尸围了个严实，至少二十只，多的数不过来。
车头灯还亮着，照出丧尸身上凝结的黑血，有的穿着超市工服，有的套着学生校服，其中一只的手腕上还挂着"福满多超市"的工牌。
周剑的低喝紧跟着响起。
苏小柔见过这个土系异能者，大块头，胳膊比她腰还粗。
此刻他双手按在地上，青灰色的土块从指缝里钻出来，像活物般往上窜，眨眼间在皮卡周围筑起半人高的土墙。
丧尸们撞在土墙上，指甲刮出刺啦刺啦的响，有两只力气大的，竟把土墙撞出几道裂缝。
"精神干扰！"肖飞的声音更近了，苏小柔看见他跃下车顶，指尖跃动的电弧劈在最近的丧尸头上，焦糊味混着血腥味猛地涌进超市。
叶光明——那个总沉默着的精神系异能者——闭着眼靠在车门上，额角渗着汗，睫毛剧烈颤动。
离他最近的三只丧尸突然停住，抱着头原地转圈，其中一只甚至扑向同伴，啃下对方半只耳朵。
但丧尸群还在涨。
不知从哪条巷子里又涌出十多只，土墙"轰"地塌了半边。
周剑闷哼一声，膝盖跪在地上，土屑从指缝里簌簌往下掉。
肖飞的电弧明显弱了，蓝色的光带变成零散的火星，劈在丧尸身上只冒点烟。
苏小柔攥着球杆的手青筋暴起。
她想冲出去，可超市外的丧尸还在往门里挤，最前面那只的指甲己经刮到了门框。
她咬着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现在出去就是送死，肖飞他们...他们应该能撑住吧？
上阳街的喊杀声突然变闷了。
苏小柔踮脚望去，只见肖飞拽着周剑的衣领往巷子里跑，叶光明捂着脑袋跟在后面，丧尸群像潮水般追上去。
最后一眼，她看见肖飞回头时的侧影，雷电在他指尖重新聚集，却比刚才暗了不少。
超市里的丧尸还在往门里挤。
苏小柔退到生鲜区的冷柜后面，后背贴着结霜的玻璃。
冷意透过衣服渗进来，她却觉得发烫——刚才那声巨响，不会是肖飞他们引的吧？
为了引开丧尸？
或者...或者是他们的车撞了什么？
丧尸的嘶吼声渐渐远了。
苏小柔数到第十声心跳时，突然没了动静。
她屏住呼吸，贴着冷柜慢慢探出脑袋——自动门外的影子少了，只剩两只丧尸歪歪扭扭地往街尾走，其中一只的脚踝以诡异的角度弯着，显然是刚才撞门时摔断的。
她摸了摸空间里的木桌，果泥还在，鲜奶也没漏。
背包的搭扣还扣着，维生素片的角硌着她的腰。
街对面的喊杀声彻底听不见了，只有风卷着碎纸片从门缝里钻进来，扫过那半块发黑的巧克力。
苏小柔握紧球杆，指节发白。
她盯着自动门外晃动的塑料袋，突然听见空间深处传来"叮咚"一声——是方才没注意到的，那盒鲜奶旁边又多了罐奶粉。
大概是刚才躲的时候，手误碰到了货架顶层的存货。
丧尸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
她吸了吸鼻子，空气里还残留着焦糊味，混着冷柜里散出的霜气。
苏小柔弯下腰，从冷柜底下摸出块碎玻璃——镜面映出她发红的眼尾，和紧抿的嘴角。
该出去了。
她把球杆换到左手，右手按在背包带上。
自动门的电子屏还在闪红点，可这一次，她没再犹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