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柔的球鞋尖刚碰到自动门的感应区,金属门框就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她猛地顿住,球杆前端的防滑胶在掌心沁出薄汗——方才还安静的街道,此刻连风里都飘着铁锈味。
她数到第三声心跳时,自动门终于“唰”地滑开。
冷冽的晨雾裹着腐臭涌进来,她眯眼望去:街对面的便利店玻璃碎了大半,货架倒在门口像道残墙;方才追肖飞他们的丧尸群早没了踪影,只剩两只瘸腿的在五十米外的垃圾桶旁啃食着什么,黑红色的液体顺着它们的下巴滴在水泥地上,洇出诡异的图案。
右眼皮突然跳了跳。
苏小柔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背包,维生素片的铝箔角硌得生疼——原本她打算绕去巷口的药店,那里货架顶层藏着半箱抗生素,是三天前踩点时发现的。
可此刻那阵突如其来的心悸像根细针,扎得她后颈发紧。
“不对劲。”她对着玻璃橱窗的倒影扯了扯帽檐,阴影遮住了发红的眼尾,“肖飞他们引走丧尸时用了雷系异能,动静那么大,按理说药店附近该有巡逻的。”
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小腿上新结的痂——那是前天被丧尸指甲划的,当时她躲在快递柜后面,血腥味引来了三只丧尸。
此刻痂皮被风一撩,竟隐隐作痒。
苏小柔咬了咬后槽牙,攥紧球杆往反方向走。
去公寓的路绕了半条街,但至少能避开药店前那条死胡同。
晨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小柔贴着墙根走,每经过一辆翻倒的电动车都要停顿两秒——金属车身会反光,容易暴露。
转过第三个路口时,她听见了丧尸的嘶吼。
“嗷——”
声音从左边的居民楼后传来,比凌晨更尖锐。
苏小柔的呼吸瞬间顿住,后背蹭着墙皮慢慢挪到一辆报废的面包车间隙里。
透过锈蚀的车窗,她看见三只丧尸正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走:中间那只穿着蓝色校服,右边那只的半边脸烂成了白骨,最左边的……最左边的手腕上还戴着亮银色的儿童手表,表盘在阳光下闪了闪。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天前在便利店,她也是这样贴着墙,看着两个初中生被丧尸追上。
其中一个男孩的手表就跟这只一样,“滴滴”响着报警,首到丧尸咬断他的脖子。
“走快点。”苏小柔在心里默念,喉咙发紧,“走快点,别往这边看。”
蓝校服丧尸突然停住了。
它歪着脑袋,腐烂的鼻子动了动——苏小柔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味,混着冷柜里带出来的奶腥味。
下一秒,三只丧尸同时转向了面包车!
“操!”苏小柔转身就跑,球杆在身侧划出风声。
她能听见身后的嘶吼声近了,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能听见运动鞋底在柏油路上擦出的刺啦声——左边是围墙,右边是绿化带,前面五十米就是小区铁门!
她猛地扑向铁门的缺口,后背的背包卡在生锈的栏杆上。
“咔”的一声,搭扣崩开了,果泥盒“骨碌碌”滚出去两米。
苏小柔顾不上捡,单手撑着栏杆翻进去,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
9里,背贴着冰凉的瓷砖,看着那三只丧尸撞在铁门上,腐肉被栏杆勾下一
Ui块,啪嗒掉在地上。
“呼……呼……”苏小柔攥着球杆的手在抖,额角的汗滴进眼睛里,辣得她眯起眼。
她摸向背包,摸到半盒没滚走的维生素片,摸到漏了的果泥在包里黏成一片,摸到最里层的公寓钥匙还在——谢天谢地。
正要起身,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喊:“喂!小姑娘!”
苏小柔的瞳孔骤缩。
她抬头望去,七楼的窗户探出半个人影,是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手里举着个扩音器:“你是住2栋的吧?我看见你上周帮王奶奶搬过米!”
“闭嘴!”苏小柔压低帽檐就要跑,可己经晚了。
刚才那三只丧尸听见人声,竟从铁门的缺口挤了进来!
它们撞翻了垃圾桶,撞歪了电动车,腐烂的手指指向单元楼。
“我这儿有吃的!”男人还在喊,“你上来!我给你留了半袋压缩饼干——”
“留你妈!”苏小柔骂了半句,抓起球杆冲向楼梯间。
她能听见丧尸撞门的闷响,能听见男人的喊话被风声撕碎,能听见自己的鞋跟在台阶上敲出急促的鼓点——三楼、西楼、五楼,她的公寓在六楼。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门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苏小柔反手锁上三道保险,背贴着门滑坐在地。
她望着玄关镜里的自己:帽檐歪了,脸颊蹭着墙灰,左膝盖的牛仔裤破了个洞,血珠正慢慢渗出来。
茶几上的保温杯还在,是出门前灌的热水,现在早凉了。
苏小柔盯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突然抓起旁边的抱枕砸向沙发。
“蠢货!”她咬着牙骂,“不知道丧尸会被人声吸引吗?不知道随便暴露活人踪迹等于找死吗?”
骂完又觉得可笑。
她扯下帽檐,手指无意识地着沙发扶手上的补丁——那是她用窗帘布缝的,当时楼下的张阿姨说“小柔手真巧”,现在张阿姨的尸体还卡在一楼电梯里。
窗外传来丧尸撞墙的声音,渐渐远了。
苏小柔摸出医药箱,酒精棉擦过膝盖时疼得她倒抽冷气。
她望着茶几上摊开的地图——那是昨天从物业办公室顺来的,S市二环标注得密密麻麻。
手指在“青山市”三个字上顿了顿。
那里有片未开发的山林,肖飞说过适合建庇护所。
可现在……她望着窗外渐强的日光,丧尸在高温下会更狂躁,路上的变异体也会更多。
“明天吧。”苏小柔把地图重新折好,塞进抽屉最底层。
她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那是去年梅雨季漏的,现在倒成了她熟悉的标记。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
她摸出来,屏幕上是肖飞的未接来电,时间显示是十分钟前。
苏小柔盯着通话记录,突然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点沙哑:“现在知道联系了?刚才引丧尸的时候怎么不喊我一起?”
窗外的蝉鸣突然响了。
她望着茶几上那罐新得的奶粉,突然想起超市冷柜里结的霜——那么冷的地方,居然还能藏着希望。
她摸了摸空间里的木桌,果泥虽然漏了,但鲜奶还在,奶粉也在。
“明天。”她对着空气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明天一定要把地图研究透。”
夜色漫进来时,苏小柔蜷在沙发上睡着了。
手里还攥着球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抽屉里的地图在黑暗中沉默着,像块等待被点燃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