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座机的铃声像根细针扎进苏小柔的耳膜。
她后背抵着冰箱，能感觉到金属外壳透过毛衣渗进来的凉意，右手还死死攥着枕头下摸来的菜刀，刀柄防滑纹在掌心压出红痕。
第八声铃响时，她的指尖终于触到话机塑料外壳。
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原主日记里明明写着，丧尸爆发当天所有通讯都会瘫痪，座机连拨号音都没有，可现在市医院的号码却在显示屏上跳动，873开头的区号泛着冷光，像团烧不旺的灰焰。
"叮——"第九声铃音突然变调，像是线路里卡了团杂音。
苏小柔喉结动了动，猛地抓起话筒贴在耳边。
"小柔？小柔是你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依然清晰。
苏小柔听出那是苏浩的嗓音，比在小区楼下遇见时更急，像刚跑完楼梯似的带着点哑。
她手指一颤，菜刀当啷掉在地上，震得地砖嗡嗡响。
"苏...苏叔叔？"她声音发颤，后槽牙咬得发酸，"您怎么...能打通电话？"
"医院总机有备用线路！"苏浩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立刻低下去，像是怕惊着她，"我今早查房发现护士站的座机能拨外线，第一个就拨了你家号码。
小柔，你没事吧？
没出门吧？"
苏小柔盯着地上的菜刀，刀刃映出她发白的脸。
原主日记里写苏浩今天该在医院值班，可此刻他的呼吸声那么重，像是贴着话筒在喘："我没事，昨天请假回家了。"
"好，好。"苏浩连说两个好，背景里传来模糊的碰撞声，像是有人碰倒了器械，"小柔你听着，我刚在急诊科看见个病人，脖子上有牙印，抓护士的时候力气大得反常——"他突然顿住，背景音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现在外面乱套了，你千万别出门，家里有吃的吗？"
"有，我囤了饼干、压缩饼干，还有半箱矿泉水。"苏小柔攥紧话筒，指节泛白，"苏叔叔，您...您那边安全吗？"
"我在办公室反锁了门。"苏浩的声音突然带了笑，"小柔，你记不记得肖飞？
我儿子，高二的，你上次在小区见过他打篮球的。"
苏小柔当然记得。
原主日记里夹着张偷拍的照片，肖飞穿着蓝白校服，在篮球架下弯腰捡球，汗水顺着后颈流进衣领。
可现在的肖飞不过是个没觉醒异能的普通男生，明天才会遇见第一个丧尸。
"我让他去接你。"苏浩的语速加快，"他今早说去图书馆复习，手机一首带着。
你现在就打这个号码——"
"苏叔叔！"苏小柔突然出声打断，喉咙发紧，"这不太好吧...肖飞不认识我，突然让他来..."
"怎么不认识？"苏浩笑出了声，背景里又传来重物撞击门板的闷响，"上周六他帮我送资料去老苏家，你开的门，还给他递了杯柠檬水。
小柔，我儿子那性子，平时看着冷，最听我话了。
你打通他电话，就说我让他去盛世嘉园2栋302，他肯定来。"
苏小柔攥着话筒的手慢慢松了。
上周六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原主穿着兔子睡衣开的门，肖飞站在门口，白T恤被太阳晒得发烫，接过柠檬水时指尖碰了她手背一下，原主躲进厨房时心跳得要炸。
"号码是138...等等，"苏浩突然压低声音，门外传来激烈的撞击声，"小柔，我得挂了，总机可能被占线。
你记好号码，现在就打！"
"嘟——"
忙音刺得苏小柔耳朵疼。
她盯着话机，显示屏上的号码还在跳动，像团要熄灭的火。
肖飞的手机号被她写在掌心，蓝色水笔字迹晕开，像滴化不开的墨。
厨房挂钟的秒针走得格外响。
苏小柔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指尖在键盘上悬了三秒，终于按下拨号键。
"您拨打的电话己关机。"
机械女声像盆冰水兜头浇下。
苏小柔的手开始发抖，手机从指缝滑下去，砸在茶几上又弹了两下。
她盯着茶几上的饼干盒，浅黄的饼干渣还保持着早晨洒下的形状，像条走不通的路。
原主日记里写，肖飞明天才会遇见丧尸，今天应该还在图书馆。
可现在才上午十点，他怎么会关机？
是手机没电了？
还是...
"咚——"
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闷响。
苏小柔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地上的菜刀，刀刃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脚步声从楼梯间传来，很慢，很沉，像有人拖着什么东西在走。
她屏住呼吸，贴在猫眼上往外看。
楼道里的声控灯没亮，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
那影子停在301门口，传来指甲刮门的声音，一下，两下，像在数什么。
苏小柔的后背沁出冷汗。
她退到客厅角落，目光扫过茶几上的手机——肖飞的号码还在通话记录里，关机两个字刺得她眼睛疼。
窗外不知谁家的窗户突然被撞碎，玻璃碴子哗啦啦落下来，惊得她差点叫出声。
"咔嗒。"
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
苏小柔猛地转身，看见厨房门把手动了动。
她握紧菜刀，喉咙发紧。
门把又动了一下，这次更用力，金属摩擦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她一步步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冰箱。
厨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晨光从缝隙里漏进来，照出一只青灰色的手，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的污渍。
苏小柔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举起菜刀，刀刃在颤抖。
那只手又往前伸了伸，突然——
"叮铃铃——"
客厅座机再次炸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