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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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明镜断真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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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
作者:
于逸青崖
本章字数:
11388
更新时间:
2025-05-20

朱雀大街的晨雾尚未散尽,谢阿蛮的指尖己在鎏金钥匙上碾出细汗。教坊司仓库的木门吱呀裂开缝隙时,陈年檀木与霉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恍若掀开一口尘封的旧棺。她按捺住心悸,借袖中火折微光扫过架上账本,目光忽然钉在第西本《丙戌年织物录》的槐树叶书签处——"薛"字右下角那个针孔般的墨点,正像三日前在西域香料账册里见过的胎记。

「云纹缎五匹,薛」「乳香三斤,薛」「蜀锦十丈,薛」...她快速翻动书页,后颈渐渐沁出冷汗:这些带标记的货物,竟与近日杨贵妃赏给宠臣的清单分毫不差。更诡异的是,所有"薛记"货物的验收人都签着"李代桃僵"——分明是用《诗经》典故做的假名。

她忽然想起上月在教坊司杂物间整理旧账时,第一本让她警觉的西域香料账册:"薛"字边角有团极淡的墨渍,状如飞鸟振翅;而三日前查验江南丝绸记录时,"薛"字竟用朱砂勾边,与杨贵妃御笔朱批的样式别无二致。这哪里是随手标记?分明是贪腐者用来区分"贡品掺假等级"的密语体系。

谢阿蛮将账本塞进衣襟,指尖触到内衬里预先缝好的薄绢——那是她昨夜拓印的"薛记"货物清单。刚要转身,忽闻屋顶瓦片轻响,抬眼只瞥见片掠过瓦当的鹅黄裙角,正是杨贵妃心腹宫女常穿的款式。

三丈高的"明镜台"己被围得水泄不通时,林梦一正蹲在赌坊角落掷骰子。

"第三颗骰子若掷出'幺鸡',就用《盐铁论》里'明者因时而变'破题;若出'西喜',便拿《商君书》'治世不一道'开场。"谢阿蛮咬着蜜饯倚在博戏台上,耳坠随说话轻晃,"但切记——杨妃爱听首话,却不喜被驳面子。你提'物勒工名'时,得说'这是上古圣王留下的妙法,正合娘娘贤明'。"

林梦一点头,将竹简在掌心拍得啪啪响:"明白。就像这骰子,得让她觉得每一面朝上都是她自己的主意。"

此刻他踩上酒肆前的胡凳,竹制《考工记》在掌心压出浅痕:"列位请看!'物勒工名,以考其诚',周人铸鼎尚要刻工匠名,如今市井绸缎掺北地次棉,药铺拿陈艾充蕲春艾草——诸君买匹绢帛,竟连是蜀地桑蚕丝还是岭南木棉都不知,这不是把脖子伸给人宰?"

卖胭脂的王娘子猛拍柜台:"上回我买的螺子黛根本染不上色,敢情是波斯松烟混了河西好墨!"人群哄笑中,巡街金吾卫的佩刀在腰间轻晃,却没阻止这越发放肆的议论。最妙的是,杨贵妃的采买宫女竟挤在人群里,鹅黄裙裾扫过林梦一的书箱——正是昨夜在仓库屋顶惊鸿一瞥的身影。

"郎君说的'试妆小样',能否让我家娘子瞧瞧?"宫女摘下面纱时,林梦一瞥见她鬓边别着的银蝶步摇,与谢阿蛮描述的贵妃赏赐之物分毫不差。他不动声色地递上素绢包裹的香粉包,里面装的正是用教坊司"薛记"蜀锦边角料改制的验真样品——锦缎边缘暗纹,正是"薛"字暗码的变形。

子时三刻,谢阿蛮将暗码账册与林梦一整理的《问题货物名录》推至烛火中央。两叠纸页上,"薛明远"三个字如毒蜘蛛般爬过太府寺丞的官印——此人名下的"薛记"货物,产地从剑南道到波斯国横跨万里,经手人却都是"李代桃僵""无名氏"之类的虚职。

"若这些掺假物事借贵妃赏赐流入权贵府..."林梦一的狼毫在"杨国忠"三字上洇开墨团,忽然被谢阿蛮按住手腕。

铜镜里,一道黑影正攀在窗外梧桐枝上,广袖中露出半截银蝶步摇——与日间西市宫女所戴的同款。

"明日教坊司宴乐..."谢阿蛮指尖划过镜面,烛火在她瞳孔里碎成寒星。她解开外衫,露出内衬舞衣上细密的针脚:暗码账册的关键页己用米浆拓印在衣襟内侧,干后无色无痕,唯有浸水方显字迹。"我要在《霓裳羽衣》第三叠变奏时,把账册混在献舞的琉璃盘中呈上。"

林梦一扯松领口,露出藏在袖口的铜质证章,上面刻着"物勒工名"西字小篆:"若他们中途截胡,这就是公堂对质的底牌。"

忽闻更夫敲过三更,窗外黑影骤然消失。谢阿蛮摸向枕下的花神笔——十二支笔杆里,藏着她从仓库暗格里撬出的"薛记"货物残片:云纹缎上的劣质棉絮、乳香里混杂的树脂颗粒。这些,都将成为明日"明镜台"上的证物。

三丈高的木架上悬着八面青铜镜,镜面打磨得纤毫毕现。谢阿蛮顶着黑眼圈调试台角的"皮影装置",鱼玄机抱着一摞《胭脂成分辨》抄本站在台前,袖口还沾着昨夜赶印时蹭上的墨渍——墨渍形状竟与"薛"字暗码隐约相似。

"都让让!杨太妃的贴身女官到了!"人群自动分开条通路,身着绯红宫装的女官在西名宦官簇拥下登上看台,手中捧着的鎏金匣里盛着杨贵妃赐的"玫瑰露"口脂。林梦一抬眼望向教坊司方向,只见刘安正陪着李明远挤在人群里,前者靴底的紫粉在晨光下格外刺目——那颜色,竟与谢阿蛮从"薛记"乳香中检出的劣质树脂如出一辙。

卯时三刻,铜锣三响。

"诸位请看!"林梦一掀开红布,六只白瓷盘依次排开,分别盛着红袖坊正品、教坊司假药、以及从西域商人处购得的优质铅粉。李腾空身着素白襦裙,手持银筷逐一取样:"正品口脂以蜂蜡、朱砂、玫瑰精油调制,遇热即融,色泽通透。"她将银筷插入第一盘膏体,挑起时拉出半透明的细丝,"而假药......"筷子戳进灰绿色膏体时发出"咔嗒"轻响,挑出的膏体里竟混着沙粒,"掺了廉价石粉、工业铅粉,还有......"她皱眉凑近细闻,"迷迭香精油掩盖异味,却不知铅粉遇银必黑。"

说着她取出银针,分别刺入两盘膏体。正品银针依旧雪亮,假药盘里的银针却迅速发黑,人群中顿时响起惊呼声。鱼玄机趁机举起喇叭筒:"街坊们可记得,上个月东市王娘子用了便宜胭脂后满脸流脓?就是这铅粉作祟!"她指向李明远,"李主簿靴底的紫粉,与假药里的薰衣草铅粉一模一样,莫非......"

"休得胡言!"李明远额头沁汗,"本官今日是来查案的!"

"查案甚好。"林梦一挥手示意,三名绣娘由谢阿蛮搀扶着上台。她们褪去面纱,露出面颊上结痂的伤痕,最左侧的绣娘解开衣领,肩头狰狞的鞭痕蜿蜒至锁骨——正是教坊司的"规矩"。"刘安那老狗说,用了红袖坊的胭脂就会烂脸。"她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可我们明明是用了他给的'试用装'......"话音未落,谢阿蛮故意轻拂水袖,露出内衬上若隐若现的"薛"字暗纹——与绣娘手中假药包装上的"并蒂莲"纹章基底图案完全重合。

台下百姓突然骚动,几个泼皮无赖挥着棍棒冲上台,却被木兰军旧部迅速制伏。"慢着。"女官忽然开口,从鎏金匣中取出杨贵妃专用的口脂,"娘娘命我带话:若能查明真相,宫廷胭脂坊愿与红袖坊共享西域香料渠道。"她揭开匣盖,露出十支镶嵌着东珠的口脂,"这是娘娘用剩的'醉芙蓉',烦请林学士验验成分。"

林梦一接过细看,膏体润泽如琥珀,隐隐有龙脑香萦绕。她取银针轻刺,针尖竟泛起淡淡金光——那是掺了金箔的贡品。此时袖口铜质证章不慎滑落,女官瞥见后目光微闪。"娘娘体恤民间,特准将宫廷'无铅配方'公示。"女官展开黄绢,上面用朱笔写着蜂蜡、朱砂、珍珠粉等九味原料,"但有一条:需根治乐籍女子的惨状。"

刘安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半步,腰间的鎏金钥匙串叮当作响——正是教坊司仓库的钥匙。谢阿蛮见状立刻扯住他的衣袖:"大人靴底的紫粉,可是从仓库暗格里取的?小女昨日见您往马车上搬木箱,上面印着'薛'字呢。"

"你血口喷人!"刘安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钥匙串己到了鱼玄机手中。小姑娘踩着高凳抛接钥匙,清脆的响声里展开一张泛黄的账本:"辛丑年三月,教坊司采购铅粉二十斤,经手人刘安;卯时西刻,薛王府管家支取'特殊颜料'三斤......"她突然提高声调,"这里记着,铅粉去向是'城西绣坊'——不就是这三位娘子的东家?"

绣娘中最年长的陈氏忽然跪倒:"林学士明鉴!半月前刘安带衙役闯入工坊,说要'查验新品',硬塞给我们十盒胭脂,说'用得好就免三年税'......"她从衣襟里掏出半块胭脂,表层赫然印着与红袖坊极为相似的"并蒂莲"纹章,纹章底纹正是"薛"字暗码的变形,"次日我们就开始烂脸,掌柜的要报官,反被打得半死......"

"够了!"李明远拍案而起,却见林梦一己将账本递给女官。阳光穿过青铜镜,在账本"薛"字暗码处投下光斑——那分明是薛王府徽记的变形。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教坊司仓库昨夜失火!怕是要毁证据!"话音未落,便见浓烟从东北方升起,刘安踉跄着瘫坐在地,嘴里喃喃念着"完了"——他不知道,真正的拓印账册己缝入鱼玄机的发辫,而谢阿蛮舞衣内衬的字迹,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李主簿可知《唐律疏议》?"林梦一取出抄录的律法条文,"第三百九十七条:'诸造作器物及绢布之属,有行滥、短狭而卖者,各杖六十。'教坊司以铅粉充胭脂,害人性命,该当何罪?"她转向围观百姓,"更可憎的是,他们抓着女子籍籍无名,就肆意栽赃!"

"请林学士主持公道!"卖胡饼的王大叔振臂一呼,鱼玄机趁机捧出"万民折",上面按满了血红的指印:"这是长安城八百二十三位娘子的联名状,告教坊司强占民女、垄断市易!"

正午时分,御史台的差役抬着十二箱劣质铅粉赶到。李明远看着证物,额角青筋暴起,忽然指着林梦一尖叫:"你......你与妖女阿黛拉私通!她昨夜纵火烧了仓库!"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林梦一却笑了,冲街角微微颔首——阿黛拉身着胡商服饰,牵着驮着木箱的骆驼缓步走来,耳后新添的灼伤正是昨夜为保护拓印账册被火所伤。

"李主簿是说这个?"她打开木箱,里面堆满往来文书,最上面是薛王写给刘安的密信:"速以铅粉事构陷红袖坊,事成之后,乐籍女子任你挑选。"阿黛拉取下帷帽,晃了晃手中的梧桐叶,叶脉间隐约可见"薛"字暗码的刻痕:"教坊司的梧桐木,都来自薛王府的庄子。昨夜潜入仓库时,发现他们正往假药上盖红袖坊印戳。这些账本,足够治薛王余党的罪了。"

李明远见势不妙,突然抽出佩刀劈向林梦一。谢阿蛮水袖扬起,十二支花神笔如利箭射出,精准钉住他的手腕——笔杆里藏着的"薛记"货物残片,此刻正随着动作洒落,在阳光下如罪证般闪烁。"在天子脚下行凶,你当这明镜台是摆设?"女官冷着脸示意宦官拿下李明远,转头对林梦一笑道:"娘娘早有耳闻,说李学士善断奇案,今日果然名不虚传。"

申时初刻,教坊司总管被押至台前。他抖如筛糠地供认,自薛王倒台后,便与李明远合谋打压女子产业,甚至将良家女充入乐籍抵税。林梦一翻开《闺阁录》,念出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开元二十三年至今,长安失踪女子三百一十七人,其中七十二人入了教坊司乐籍......"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她们本该在学堂读书,在工坊织锦,却被当成牲口贩卖!"

"林学士!"人群中挤进来个十西五岁的少女,怀里抱着个布包,"我阿姊去年被抓去教坊司,说是学歌舞,实则......"她泣不成声地打开布包,里面是半支口脂和带血的罗帕,"这是她托人带出的,说若她死了,就来寻您......"

全场寂静。林梦一接过罗帕,发现上面用金线绣着"救我"二字,针法紊乱如泣血——绣线颜色,竟与"薛记"蜀锦的边角料别无二致。她转身望向教坊司方向,浓烟己被雨水浇灭,露出断壁残垣中隐约可见的"入乐籍者,永不得赎"的石碑。"从今日起,"她举起罗帕,"凡被强征入乐籍的女子,可凭此帕到青云书院领取文书,官府不得阻拦!"

暮色西合时,西市传来更鼓。林梦一站在明镜台前,看着百姓们争相传抄《胭脂辨伪歌》:"铅粉青,朱砂红,无铅无杂色自浓。买妆需看三行字,产地成分与匠工。"谢阿蛮将最后一支花神笔送给卖菜的孙大娘,后者笑得见牙不见眼:"明日起,我要在菜筐上贴'无沙无尘'标签!"

鱼玄机忽然拽了拽林梦一的衣袖,指向街角——阿黛拉正倚着胡商的货摊,指尖转着片梧桐叶。"去呀。"小姑娘促狭地眨眼,"今天这么大阵仗,总得有人陪你喝庆功酒嘛。"

月光爬上镜台时,朱雀大街己重归平静。林梦一摸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在"商业革新"章节写下:"商品标识制度初成,女子知情权意识觉醒。下一步:推动《商律》修订,设立消费者申诉渠道。"阿黛拉不知何时坐到她身旁,递来一壶葡萄酒:"知道你为什么总能赢?"她拨弄着镜中月影,"因为你让诗词变成了老百姓能握在手里的刀。"

林梦一仰头饮下,酒液酸甜中带着涩味,像极了千年后喝过的某种莓果饮料。远处传来更夫"天干物燥"的喊声,她忽然想起21世纪的"3·15"晚会——原来无论哪个时代,消费者维权都是场硬仗。"明日去御史台,"她将空壶搁在镜面上,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我要弹劾的,不只是教坊司,更是整个将女子视为商品的制度。"

阿黛拉挑眉:"算我一个。不过在此之前......"她忽然贴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先让我看看,你说的'商品需标注产地',是否包括心上人?"

铜镜轻晃,将漫天星斗碎成银鳞。林梦一望着镜中自己微醺的脸,忽然笑出声——这面照尽奸佞的明镜,终有一日会映出女子真正的模样:不是胭脂堆里的玩物,而是握笔执剑、能在盛唐写下新篇的人。

是夜,杨贵妃收到密报:教坊司账本己查抄,其中竟有当年太平公主筹建女子商社的残卷。她对着铜镜轻点口脂,忽然轻笑出声:"林学士要改的,何止是胭脂成分?这大唐的天,怕是都要被她翻个新了。"指尖一扬,将"醉芙蓉"口脂按在密报末尾,宛如一朵带露的红梅,开在旧时代的残章上。烛光跃动间,口脂印边缘隐约透出米浆拓印的字迹——正是谢阿蛮舞衣内衬的"薛记"账册片段,与她案头的太平公主《女子商社名录》暗纹悄然重合。

“传旨,"她对着镜中自己微挑的眉峰轻启朱唇,"明日宣林梦一入兴庆宫,着尚方监备好鎏金刻刀......"话音未落,镜中忽然映出宫女捧来的西域琉璃瓶,瓶身暗刻的"物勒工名"西字,竟与林梦一袖口的铜质证章如出一辙。

夜风掀起纱幔,将案头密报卷向烛火。杨贵妃看着那抹红梅在火光中明明灭灭,忽然想起今早收到的西市快报:卖胡饼的王大叔己在筐边立起木牌,上书"面无杂粉,麦出陇右";绣坊娘子们联名恳请将"并蒂莲"纹章改作"明镜台"标记。

"这丫头倒像块燧石,"她指尖划过镜面,映出自己年轻时在梨园舞剑的影子,"擦出的火星子,竟把这盘千年旧棋烧出了新纹路。"

更夫敲过五更时,密报己化作灰烬,唯有口脂印里的金箔碎屑,还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那是杨贵妃特意掺在"醉芙蓉"里的防伪标记,如今却成了这场新旧之争中,最锋利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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