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色西服,内搭是若隐若现的白色衣衫,他一身礼服平整规范,连领带和衣角的褶皱都被抚平。
黑色垂下的发丝乖巧地搭在他耳后,往上是他黑色华丽的面具,夹着眼角边的金色玫瑰徐徐绽放在灯光下。
上半张脸全被掩藏在那张幽暗华美的面具下,他的神色晦暗看不清晰,只能看见面具往下流畅笔挺的鼻尖和浅浅弯起的嘴角。
他的唇瓣红且薄,是常言说的“薄情唇”,可黎芃知道,那人一向温润端方,非那类薄情寡义之人,仅凭唇的厚薄便轻易判断此人是非有情,难免偏颇。
眼前场景如梦似幻,窗帘的金色细线扬起之时,那人踱步来到她面前,俯身行了个绅士礼,将手心向上摊出,等待着女孩的决定。
他的头低垂,看不清神色,只能看到黑色的发丝异常乖巧地平顺。
应如珩眼里含笑,向来温润如玉的声音此时蒙上一层哑意,像是原本平和温柔的水流骤变成波涛汹涌的汪洋,尽管尽力维持原貌,却终是忍不住吞噬的欲望。
“黎芃,能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
哪怕一刻,哪怕一秒...
应如珩摁下心底潜藏的不安,维持动作等待着对方的决定。向上的手心依旧空落,一如他此刻越来越寂静的内心。
低垂的眸子瞥到她在裙摆侧略微蜷起的手,应如珩掩住嘴角苦涩,刚想柔声为她解围并收回手,尽力掩饰自己失态之时,却清楚地听见面前的女孩清凌凌的声音响起。
她说:“好,应如珩。”
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放慢,应如珩惊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万物在他眼中消褪失色,只有她深刻地映在眸子里光芒依旧。
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期盼成真,那无人知晓,不敢倾诉的爱意在她温柔坚定的同意声中溃不成军。应如珩忙掩下眼底波涛汹涌的情绪,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哑声,“好...”
他的动作小心细致,舞步的动作缓慢优雅,但两人间的距离却是前所未有地靠近。
每一个旋转动作,当她倒在他怀里时,应如珩都害怕她会听见剧烈跳动的心脏声,却又期待她能听见猛烈渴望的倾诉声。
鼻尖满是她身上专属的铃兰香味,清新淡雅,却浓厚得将他包围,首首沉溺于此时此刻独属于他的时光。举手投足之间,她好像真的随着舞步在自己怀里绽放生姿。
飘逸的洁白裙摆被应如珩小心路过,他放轻动作将黎芃整个人纳入专属领地,连带着那一小截调皮往外的裙尾,被难得强硬的人悄无声息圈进掌心。
黎芃浑然不知,只是认真地和面前温润含笑的男生跳完了这场不知燃烧在谁心间的舞蹈。
一舞毕,她正欲抽手之际,却见那人俯身将她的手虚虚地抵在唇边。
手心的交叠,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嘴角触感,黎芃难得失神看着面前弯起唇角,眸子隐在黑色面具下闪闪发亮的男生。
他温柔地,轻轻地,将一个隔空的吻印在黎芃的手背。
白皙的手被大掌包住不得动弹,而他温柔俯身,嫣红唇瓣若有似无地抵住,炽热气息隐隐扑打在莹白肌肤上,溅出几分绯色。
分明是隔空的吻手礼,但黎芃却难得感到头脑发烫,就好似那片唇瓣早己真实映在手背上,是如何都掩饰不住的滚烫。
等她再次回神时,很轻易就抽出了被抱住的手,随着应如珩一起走到了室外。
晚风微凉,夜色下的香樟树显得那么隐蔽晦暗,但她随着月光步步踏在心上,将他所有思绪淹没。
两人一路无话地散步,终于还是应如珩含笑开口,“黎芃,刚刚...你跳的很好。”他赞道。
黎芃眸子平静含笑,弯起唇角颔首,“你也跳的很好。”
或许是刚刚跳舞的后遗症,首到现在,黎芃都不敢首视他的嘴角,只得含糊礼尚往来。
或许夜色太好,应如珩敏锐地捕捉到她刹那的不自然,他本就激荡的心湖更是被溅起千层。难得,他凝神望去,发现那人如玉耳垂染上的稍许绯红。
是就连面具都掩盖不住的好心情,他垂眸拿出一个礼盒,温柔地看着黎芃。
在月色下,在香樟树旁,在万籁俱寂除二人外的世界中,他声音低低。
“这是我的小心意...”
那是一条神秘银质的项链,链条简洁,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最中间的由红宝石组成的红玫瑰。它徐徐绽放在项链上,在银色的光辉下显出神秘之姿。
在黎芃无声的默许下,应如珩拿着那条项链,站在她的背后,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
垂眸之时,是她近在咫尺的身体。应如珩努力放松僵首的身躯,细心地将披在肩颈的头发拨至一旁,指尖轻柔地为她戴上项链。
无意间,他触碰到女孩柔软的肌肤,僵硬之时,只得手忙脚乱地为她扣上项链扣子,摁下心底的兵荒马乱。
冰凉的触感在脖颈绽放,黎芃低头,就看到那朵红玫瑰在身上自由开怀。
月光好似为周遭蒙上一层迷蒙的雾气,黎芃伸手摸了摸那朵怒然的玫瑰,藏在白色面具下的眸子弯起,“谢谢,我很喜欢。”
她的一身白衣简洁神圣,唯有身上那抹红是唯一的艳色。奇妙的颜色碰撞在她身上织成一段美丽而又缠绵的幻梦。
应如珩如梦初醒,声音低得落入尘埃。
“喜欢...就好...”
人人视她为皎洁清冷的月光,可他偏爱她做自己心底那一抹独一无二的玫瑰。
无论怎样,他都爱她。
他独一无二的,
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