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席墨绿色礼裙，腰间缀着层层的纱雾，胸口处别着一枚含苞待放的深色玫瑰。平日扎起的头发被梳成一个公主盘发，蜷起的黑色发团边有闪动的蝴蝶点缀其中。
裙不沾地，女孩迈着轻盈的步伐自人群中走来，如同在森林中随意闲逛的迷失精灵一般，不慌乱，反倒悠然自得。
墨绿色裙摆在走动间漾起弧度，而她嘴角笑意不变，唇瓣微抿显出几分莹莹水色。
而随着脚步的走动，是她面具下摇摆的流苏，一闪一烁之间吸引无数目光，往上是她绿中带白的狐狸面具，在璀璨的灯光下泛起森冷寒意。
那一双平日灵动狡黠的眸子隐在狐狸眼后，穿过汹涌的人群首首地对上黎芃平静的视线。
一刹那，若有似无的寒意褪去，她弯起的眸子在狐狸眼后熠熠生辉，带去春暖花开。黎芃在对上那么一双生机勃勃和欢喜无比的眼睛后忍不住勾唇，她朝那个迫不及待的女孩招手示意。
越灵溪站在黎芃面前时，虽心里澎湃，但面上还是忍不住矜持伸手，微抬下颌矜贵道：“你能成为我的舞伴吗？美丽的女孩。”
她将手伸出，话里含着不自知的撒娇。
周遭有人发出惊呼，大概是诧异为何有同性之间的舞伴邀请。
听到惊呼后，越灵溪原本坚定的手不自觉蜷缩起来，刚刚还无畏大胆的她，后知后觉发现如今的行为对许多人来说是很陌生，不被允许的。
她虽无惧，可却怕黎芃被言语中伤。
思及此，从不轻易后悔的越灵溪竟感到无比懊恼自责，她刚要有动作收回手并解释玩笑。下一秒，有人坚定地握住她将要收回的手。
她惊愕抬头，却见黎芃白色面具冰冷无比，可她那双眸子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坚定。
她的手紧紧握着不放，不给越灵溪一点反悔的机会，就好似她看出越灵溪的踌躇犹豫，伸手给她力量鼓励她坚定自己一般。
黎芃弯腰，行礼顺势将越灵溪的手心抵在唇边，声音清润，语调含笑。
“我的荣幸。”
于是还没回神的越灵溪被黎芃揽住腰肢轻飘飘地步入舞池。舞池熙熙攘攘，而中央两个女孩相拥着舞动。
白色裙摆被墨绿色的裙角缠绕，层层交叠的衣裙随着混杂的色彩在明黄的灯光下愈发暧昧显眼。
越灵溪被黎芃搂住腰肢，双手跟着她一起律动。很缓慢的舞步，可她却开心得将眼眯起，脸上的狐狸面具随之开怀。
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她能清晰闻到黎芃身上的铃兰香，混杂着自己身上的桂花香，暧昧得晕染成独属于彼此的味道。
一舞毕，黎芃还没来得及放下手，就被眼前的女孩抱了个满怀。她的面具无意识搁在肩上，而越灵溪依恋地蹭了蹭黎芃低声道：“芃芃...好喜欢...”
黎芃失笑摸了摸她的头，一路拉着人走出大厅。
室外月光绰绰，不远处有水池喷泉，西射的光芒照得人眼花缭乱。
水声渐远，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的香樟树，和着幽暗的夜色令人心生寒意，却又被那天上明月一照，显出静谧心安。
那无声地抱着她的女孩终于在此刻闷闷开口，“对不起，芃芃。”
黎芃拉住她，眸子安静无声，“为什么道歉？”
“我...让你...”她语无伦次，向来爱撒娇的女孩此时却无声地瘪起嘴，连带着那双狐狸眼都黯淡无光。
黎芃揭开自己脸上的面具，也顺手将越灵溪脸上的绿色面具拨至一旁，为她梳理散落的鬓发，声音温和平缓，响彻在安静的林中，也飘荡进越灵溪惶恐的心田。
“不必道歉，我不是生气这个。”
“我只是气，你轻易动摇了。”
越灵溪张口想解释，却被黎芃轻柔地用指尖抵住。
“你应该问我，愿不愿意，而不是去关心他人的想法。”
“你该相信，我不怕。”
所有的紧张不安，所有的惶恐害怕，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在她轻柔有力的话里，在她略带责备的话里。
在这个除她们二人，隔绝世界的夜里。
越灵溪呆呆点头，紧紧抱住黎芃不放手。许久之后，她才平复心情，恢复以往的粘人。
“芃芃，我想给你个东西。”
她变戏法似的抽出两枚戒指，紧张地看着黎芃。
那是一对银质戒指，点缀着黄色的百合花，栩栩如生地绽放在黎芃眼底，在银色月光照耀下显出几分清冷。
黎芃垂眸，却听越灵溪声音发紧，“这是...我花了很长时间做的..对戒...”
一片寂静中，只有她的声音愈发真实。
“你，想要吗？”
黎芃抬眼，将她此时紧张不安的眼神一览无余。
她轻轻一叹，声音被晚风吹远，却无比清楚地落入越灵溪的耳里。
她说，“乐意至极。”
于是越灵溪将那只伸出的白皙手指握在掌心，无比神圣细致地将戒指套在她修长的手指。黎芃接过另一枚戒指，轻柔地为她戴上。
晚风温柔，她却更胜一筹。
月色皎洁清冷，她却胜过月色。
交叠的手心下是两杯无比契合的百合对戒，在无边夜色显露几抹旎旖。
越灵溪握紧手心，悄无声息地笑了。
我用她，形容爱。
这是这枚对戒的含义。
而黎芃，是她所有情感的具象，是她的爱。
至死不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