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医院改造工程开始的第三天,温知夏站在六楼走廊,透过临时围挡的缝隙向内张望。施工队正在拆除音乐治疗室的旧墙体,电钻声此起彼伏。
"温小姐,您来了!"李敏护士长匆匆走来,手里捧着一叠彩纸,"孩子们刚交上来的'梦想治疗室'设计图。"
温知夏接过图纸,一张张翻看。有的画满了星星和月亮,有的设计了舞台和灯光,还有一张特别标注了"要能躺着看银河"。
"这张是萌萌的。"李敏指着一张色彩斑斓的设计,"她坚持要一个'会唱歌的星星灯'。"
温知夏会心一笑,从包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正好,霍总订制的星空灯到了。"
两人正说着,电梯门打开,霍言舟带着两名工程师走了出来。他今天没穿惯常的西装,而是一身休闲装,鼻梁上还架了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更像大学教授而非商业精英。
"声学测试。"他简短地解释来意,转向工程师,"先测背景噪音。"
温知夏好奇地跟进去,只见工程师们搬出各种仪器,在房间各处测量。霍言舟站在中央,闭眼倾听,不时指出问题:"东南角回声明显,需要增加吸音材料。"
"霍总耳朵真灵。"李敏小声赞叹,"连专业仪器都还没测出来呢。"
温知夏骄傲地点头:"他能分辨0.3个音分的差异。"
测量结束后,霍言舟召集施工负责人和工程师开现场会。温知夏坐在一旁,看着他以惊人的效率敲定各项细节——从隔音材料的厚度到星空投影仪的安装角度,甚至细致到插座的位置。
"插座?"李敏疑惑地问。
"电子琴和音响设备需要。"温知夏解释,"霍总考虑得很长远。"
会议结束,其他人离开后,霍言舟独自站在窗前。温知夏走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窗外正对着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霍言舟指向树枝:"那里,可以安装一个鸟窝。"
温知夏惊讶地看着他。
"研究表明,"霍言舟推了推眼镜,"自然声音有助于康复。鸟鸣、风声、雨声..."
温知夏突然踮脚亲了他一下:"霍言舟,你真是个浪漫的实用主义者。"
霍言舟耳根微红,轻咳一声:"科学依据而己。"
正说着,一个小脑袋从门缝探进来:"星星叔叔!"
萌萌穿着病号服,怀里抱着一个兔子玩偶,怯生生地看着他们。霍言舟招手示意她进来,小女孩立刻欢快地跑到他身边。
"看!"她举起一张纸,"我画了新设计!"
纸上是用蜡笔涂鸦的房间,天花板上画满了星星,角落里有个小床,旁边写着"给夜莺姐姐休息"。
温知夏心头一暖:"萌萌真贴心。"
"护士长说你们要请很多音乐家来。"萌萌仰着脸问,"他们会唱《星空之下》吗?"
霍言舟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你想听?"
萌萌用力点头:"病房里的小朋友们都说,这是'魔法歌'。小杰打针时不哭了,小雨能睡着了..."
温知夏与霍言舟交换了一个眼神。她拿出手机,调出一段录音:"萌萌,想不想先听听不一样的版本?"
手机里传出轻柔的气音哼唱,是温知夏在瑞士录制的《静默情书》。萌萌瞪大眼睛,小手不自觉地捂住嘴。
"这是..."
"星星之间的悄悄话。"温知夏轻声解释,"只有特别的小朋友才能听到。"
小女孩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我能学会吗?我想唱给小杰听!他怕打针..."
霍言舟突然开口:"可以安排音乐治疗师专门教学。"
"真的吗?"萌萌激动得跳起来,不小心扯到了手上的留置针,疼得"嘶"了一声。
霍言舟立刻按铃叫护士,同时轻轻握住小女孩的手腕:"别动。"
温知夏惊讶地看着他熟练的处置手法——止血、固定、安抚,一气呵成。
"你什么时候学的医疗护理?"护士赶来处理后,温知夏小声问。
霍言舟整理袖口:"昨晚。"
"就为了..."
"有备无患。"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但温知夏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柔软。
离开前,他们去病房看望了萌萌提到的孩子们。小杰是个瘦小的男孩,手臂上满是针眼;小雨则苍白得几乎透明,安静地坐在床上折纸星星。
"这是..."温知夏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的录音笔。
"妈妈录的《星空之下》。"小雨轻声说,"睡不着时就听。"
温知夏心头一酸,蹲在床边:"喜欢星星?"
小雨点头,递给她一只纸星星:"妈妈说,每颗星星都是一个愿望。"
温知夏接过星星,突然有了主意:"想不想把你的愿望唱出来?"
小女孩困惑地眨眼:"我...不会唱歌..."
"没关系。"温知夏柔声道,"我们可以一起创造属于你的星星歌。"
离开病房时,霍言舟的手机响了。他简短通话后,转向温知夏:"马塞尔教授明天到北京,带了天琴座RR星的完整声波数据。"
"太棒了!"温知夏眼前一亮,"可以制作成音乐盒送给孩子们!"
霍言舟点头:"己经联系了乐器厂。"他顿了顿,"还有个消息...林氏影业前董事长申请保外就医,想见你。"
温知夏脚步一顿:"为什么?"
"没说。"霍言舟眼神转冷,"你可以拒绝。"
温知夏沉思片刻:"不,我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霍言舟皱眉:"你的嗓子..."
"有你在。"温知夏握住他的手,"而且,也许他能提供一些关于你母亲的线索。"
霍言舟沉默良久,最终点头:"明天上午,医院会议室。我会安排安保。"
回到家,温知夏发现客厅里多了台奇怪的机器——像个大型录音设备,但连接着各种电子元件。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戳了戳控制面板。
"声纹可视化仪。"霍言舟从书房走出来,"可以把声音转换成图像。"
温知夏瞪大眼睛:"像天琴座RR星那样?"
"嗯。"霍言舟调试着设备,"试试?"
温知夏清了清嗓子,对着麦克风唱起《星空之下》。屏幕上立刻浮现出绚丽的波纹图案,随着旋律变换形状。
"这是..."
"你的声纹。"霍言舟指向一处特别明亮的波纹,"和天琴座RR星的共振频率几乎一致。"
温知夏屏住呼吸:"所以..."
"所以母亲没有错。"霍言舟轻声说,"你就是她寻找的那个声音。"
温知夏的眼眶瞬间。她伸手触碰屏幕上的波纹,仿佛能感受到跨越时空的连接。
"明天..."她轻声问,"你会陪我见林总吗?"
霍言舟关闭设备,将她拉入怀中:"当然。"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温知夏靠在霍言舟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星声共振"——不是频率的巧合,而是灵魂的共鸣。
布丁跳上沙发,挤进两人之间,发出满足的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