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十二月，整座城市沉浸在圣诞的氛围中。街道两旁的树上挂满了闪烁的彩灯，空气中飘荡着热红酒和肉桂的甜香。温知夏站在儿童医院音乐治疗室的窗前，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窗框，打着《冬星》的节拍。
"温小姐，设备调试好了。"音响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要试音吗？"
温知夏点点头，走到房间中央的麦克风前。今天是"星声"圣诞特别活动的彩排日，也是她改编后的《冬星》首次完整演出。深吸一口气，她对着麦克风轻声唱起第一段歌词。
声音通过环绕音响系统流淌出来，在特制的声波反射墙间回荡，形成一种空灵的和声效果。唱到副歌部分时，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仪同步亮起，无数光点随着旋律闪烁变化。
"完美！"音响师竖起大拇指，"频率响应比上次更好。"
温知夏微笑致谢，转头看向门口。霍言舟不知何时己经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饮料。他穿着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肩膀上还带着未化的雪花，显然刚从外面进来。
"什么时候到的？"温知夏小跑过去，接过他手中的杯子。热可可的甜香立刻驱散了她的疲惫。
"刚好听到最后一段。"霍言舟拂去她发丝上并不存在的雪花，"比母亲的原版更温暖。"
温知夏抿了一口热可可，温度刚好："马塞尔教授说今晚会带几位音乐学院的教授来听。"
霍言舟点头："我邀请了维也纳爱乐的几位乐手，他们对声波治疗很感兴趣。"
两人正说着，一群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萌萌领着头冲进治疗室，她穿着红色的圣诞毛衣，小脸兴奋得通红。
"夜莺姐姐！我们来做最后的彩排！"
自从温知夏开始在医院工作，萌萌就成了她的小助手。小女孩的先天性心脏病经过手术己经好转不少，现在正跟着温知夏学习基础的音乐疗法。
"慢点跑。"霍言舟伸手扶住差点滑倒的萌萌，"地上有雪水。"
萌萌冲他做了个鬼脸："星星叔叔比护士还严格！"
孩子们陆续到齐后，温知夏开始指导他们排练合唱部分。霍言舟站在角落，安静地观察着。当孩子们用稚嫩的声音唱出《冬星》的副歌时，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柔软。
彩排结束后，医护人员带着孩子们去准备晚上的演出服。治疗室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温知夏和霍言舟两人。
"累吗？"霍言舟走到钢琴前坐下。
温知夏摇摇头，坐到他身边："就是嗓子有点紧。"
霍言舟修长的手指落在琴键上，弹起一段舒缓的旋律："声带放松练习。"
温知夏跟着旋律做发声练习，很快就感觉喉咙的紧绷感缓解了不少。她靠在霍言舟肩上，闭上眼睛："今晚的演出，我有点紧张。"
"为什么？"
"这是第一次在专业音乐人面前演唱自己改编的作品。"温知夏轻声说，"而且...这是你母亲的歌。"
霍言舟停下弹奏，转过她的脸："她会以你为傲。"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的眼下，"就像我一样。"
傍晚六点，医院礼堂己经座无虚席。除了患儿和家属，还有不少闻讯而来的音乐界人士。温知夏在后台深呼吸，整理着演出服——一条湖蓝色的长裙，是霍言舟特意从北京带来的。
"五分钟后开始。"工作人员提醒道。
霍言舟走到她身边，将一条项链戴在她脖子上。坠子是一颗小小的蓝宝石，镶嵌在银质的声波图案中。
"新礼物？"温知夏摸着宝石问道。
"旧物新用。"霍言舟微笑，"母亲留下的原石，我请人重新切割了。"
温知夏顿时觉得脖子上的项链沉甸甸的，不仅因为宝石的重量，更因为其中蕴含的情感。她踮脚亲了亲霍言舟的下巴："我会让它闪耀的。"
演出开始，礼堂的灯光暗下来，只留下舞台中央的一束光。温知夏走到麦克风前，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先放了一段录音——天琴座RR星的声波转化成的音乐，空灵而神秘。
"在浩瀚宇宙中，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歌声。"她的声音轻柔地响起，"今晚，我们要一起聆听来自地球和星辰的二重唱。"
音乐缓缓响起，温知夏开始演唱改编版的《冬星》。当唱到第二段时，一群孩子从两侧走上舞台，加入合唱。他们手中拿着特制的声波感应器，随着歌声发出柔和的蓝光。
霍言舟坐在观众席第一排，目光片刻不离舞台。当温知夏唱到"当冬雪覆盖大地，我们的爱依然明亮如星"时，他注意到马塞尔教授悄悄擦了擦眼角。
演出最高潮的部分，整个礼堂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孩子们手中的蓝光和天花板上的星空投影。温知夏清唱最后一段，没有任何伴奏，纯粹的人声在黑暗中回荡，仿佛真的来自遥远的星系。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礼堂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灯光重新亮起时，不少观众己经站了起来。温知夏牵着孩子们的手鞠躬致谢，看到前排的霍言舟也在鼓掌，嘴角挂着罕见的灿烂笑容。
演出后的招待会上，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教授们围着温知夏，对《冬星》的改编赞不绝口。一位白发苍苍的作曲家甚至当场邀请她参与下个季度的现代音乐节。
"我得先完成学业。"温知夏礼貌地婉拒，目光寻找着霍言舟的身影。
她最终在角落找到了他。霍言舟正蹲在地上，耐心地听萌萌讲述她对星星的新发现。小女孩手舞足蹈，霍言舟则时不时点头，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温和。
"星星叔叔答应教我认星座！"萌萌看到温知夏，兴奋地宣布，"他说要送我一个小望远镜！"
霍言舟站起身，耳根微微发红："只是基础款。"
温知夏忍俊不禁，挽住他的手臂："霍总最近很宠孩子啊。"
"投资未来。"霍言舟一本正经地回答，却悄悄捏了捏她的手心。
夜深了，雪又开始飘落。回公寓的路上，霍言舟撑着伞，温知夏挽着他的胳膊，两人踩着新雪慢慢走着。街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在想什么？"霍言舟问。
温知夏仰头看着飘雪的天空："在想我们有多幸运。"她停下脚步，"听，整座城市都在唱歌。"
远处教堂的钟声，近处踩雪的咯吱声，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确实像一首冬日交响曲。霍言舟低头吻住她冰凉的唇，在这个圣诞雪夜，两颗心随着城市的节奏一起跳动，谱写着属于他们的永恒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