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檬被粗暴地拽下游轮,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眯起眼睛。当视线逐渐清晰时,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洁白的沙滩上,海浪轻柔地拍打着岸边,与远处钢筋水泥浇筑的军事堡垒,形成鲜明的对比。
"走!"保镖推搡着她的肩膀。
周小檬最终她被推进一个半球形舱室,墙壁上嵌着无数显示屏,跳动着复杂的基因序列和生物数据。中央是一张特制的审讯椅,扶手和脚踝处都装有皮质束缚带,椅背上连接着数条电极线。
雾先生站在阴影里,白袍垂落,遮住了他的身形。他的脸被一张银质面具覆盖,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像蛇一样冰冷而专注。
"周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古怪的嘶哑,"久仰大名。"
周小檬的呼吸微微发紧。张昊站在她身侧,手指若有似无地搭在她后腰,像是在无声地警告——别乱动。
雾先生苍白的手指划过金属台面,指甲与钢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请坐。"他柔声说,声音像蛇信般黏腻滑过耳膜,指向那张特制椅子的动作优雅得像在邀请贵宾入席。
周小檬没动。
下一秒,两名保镖架起她的胳膊,粗暴地将她按进椅子里。
"放开我!"周小檬剧烈挣扎,但她的力量在两名壮汉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金属束缚带发出液压装置特有的嘶鸣,像毒蛇绞杀猎物般层层收紧。周小檬的腕骨在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苍白的皮肤立刻浮现出紫红色的勒痕。
"两天了,周小姐。"雾先生的声音带着解剖刀般的精准冷酷,"你父亲那些基因密码,值得你受这种罪?"周小檬抬起头抬头看到那双没有反光的瞳孔。
雾先生缓步走近,指间那支注射器在冷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微芒。他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针管,透明药液在玻璃壁上划出诡谲的光痕。"我以前只觉得周凌的倔强像极了他父亲..."针尖在灯光下闪过一点寒星,"现在,我倒要看看——周振宇的硬骨头,你继承了几分。"
金属针头抵上她绷紧的手臂肌肤时,雾先生忽然低笑起来:"知道吗?这是你父亲研究的神经抑制剂改良版..."他俯身时白大褂掠过消毒水气味,"经过某些...有趣的调整。"
冰凉的针尖刺破皮肤的刹那,周小檬的瞳孔剧烈收缩,睫毛在惨白灯光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别紧张。它不会伤害你…"雾先生推注药液的动作优雅得像在调试香水,声音却突然染上危险的温柔,"只是帮你说些...藏在心底的实话。"他轻笑出声,"你说周振宇道貌岸然一辈子,研究的竟是这种东西?"
随着淡蓝色液体注入血管,周小檬突然挣动起来,被束缚带勒出红痕的手腕剧烈颤抖:"我父亲研究的是治疗中枢神经疾病的良药!"她嘶哑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所有尖端技术诞生时都带着救世的温度...是你!是你用肮脏的手把它泡在血泊里!"
周小檬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眼前的世界仿佛被蒙上一层薄纱,所有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像是沉入深海,却无法挣扎。
"开始吧。"雾先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周振宇的密码本,第17页的符号代表什么?"
周小檬的嘴唇颤抖着,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血腥味。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对抗药物的侵蚀。
"不……知道……"她的声音微弱却坚定。
雾先生轻笑一声:"呵呵,还不错。但没用。"
他俯身,面具几乎贴上她的脸:"再问一次——第17页的符号,是什么?"
周小檬的睫毛剧烈颤抖,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她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我……不……"
她的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硬生生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雾先生首起身,似乎并不意外:"有意思。"
吴峥从阴影中走出,他在周小檬面前停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小公主,别犟了。"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你知道我们迟早会得到答案,何必让自己受苦?"
周小檬的视线己经开始涣散,但她的嘴唇依然紧闭。
吴峥叹了口气:"告诉我,密码本上记载的密钥是什么?"
"……"
周小檬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药物的作用让她的大脑像被烈火灼烧,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着让她屈服。
"我……"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不……知道……"
吴峥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又恢复了温和:"周小檬,你哥跟你通话时候怎么说的,最重要的是什么?"
"……活……下去……"
"对。"吴峥微笑,"所以,告诉我密钥,你就能活下去。活着见到周凌…"
周小檬的瞳孔微微扩散,药物的效力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
"……哥……"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手指抽搐的颤抖,却依然死死咬着嘴唇,不肯松口。
吴峥的脸色沉了下来。
昏暗的舱室里,周小檬的视线被汗水与泪水模糊成一片混沌。她努力睁大双眼,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在刺眼的审讯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然后,她看到了他。
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角落的阴影里,肩线笔首,轮廓锋利如刀。即使看不清脸,她也知道那是谁——那个会偷偷给她带草莓蛋糕的耗子哥,那个在她训练受伤时自责的守一整夜的耗子哥,……现在冷眼旁观她受刑的耗子哥。
"……耗子……哥……"
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像只被雨淋透的小猫,带着破碎的哭腔。嘴唇无意识地瘪了瘪,眼泪突然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顺着下巴滴在束缚带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哭,只是本能地朝他的方向微微倾身,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见到亲人,连铁链的冰冷都忘了。
张昊的指节在身侧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他脸上依旧平静,可喉结却不受控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灯光从他侧面打过来,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覆在她身上,像一道沉默的保护罩,又像一场无言的告别。
但他不能动。
不能上前擦掉她的眼泪,不能像从前那样揉揉她的头发说"哥在呢",甚至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软——因为雾先生正审视着这一切,因为吴峥的枪口就隐在暗处,因为周凌还没来,因为现在能保护她的只有把这场戏演到底。
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任由她的眼泪砸在地上,也砸在他心里。
然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
"密码。"
周小檬的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这两个字刺伤了。她茫然地眨了眨眼,更多的泪水涌出来。
"耗子哥……我好痛啊……你能……抱抱我吗?"
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狠狠捅进张昊的胸腔。他知道这种药剂——它会剥去所有伪装,让人像初生婴儿般袒露最原始的渴望。此刻蜷缩在审讯椅上的周小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被疼痛逼出来的真心。
张昊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他看见她无意识地用额头抵着冰凉的金属椅背,细瘦的脖颈弯成一道脆弱的弧线,药剂让她的瞳孔扩散成两潭漆黑的湖水,倒映着他此刻冷酷的倒影。
张昊的心脏突然漏跳一拍,随即像破了个窟窿,凛冽的寒风卷着冰碴呼啸着往里灌。他想起上次她发烧说胡话时,也是这样蜷成小小一团,滚烫的额头抵着他掌心,含混不清地喊"耗子哥我难受"。那时他还能光明正大地把人搂进怀里,现在却连伸手擦掉她眼泪都做不到。
周小檬苍白的指尖在束缚带上无意识地抽搐,被药效折磨得涣散的目光却仍执拗地追随着他——就像从前每次训练受伤时,她总是第一个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张昊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他死死咬住口腔内壁的。他不敢眨眼,怕睫毛一颤就会落下什么不该落的东西;不能深呼吸,怕胸膛的起伏会暴露那些即将决堤的情绪。他只能将全身的肌肉绷成一块铁板,连指尖都克制着不要发抖。
他在心里暗骂:“妈的,周凌,你快点吧,你他妈再不来老子真的要演不下去了!”。
随后张昊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看见周小檬嘴角溢出一缕刺目的鲜红,在惨白的皮肤上蜿蜒而下,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她的头无力地垂向一侧,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软倒在束缚椅上。
"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