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地宫的玄冰门在暴雨中訇然开启,江晦踏着渗满药汁的青砖往里走。他指腹始终着玉璜边沿三道啮痕,青玉在幽暗中泛起蛇瞳纹路——这是十五岁手刃仇敌后养成的习惯,每当嗅到血腥气,便需这三道刻痕硌入骨节方能定神。
新任太医令宋青阳擎着琉璃药杵立在《黄帝内经》石壁前,杵尖滴落的靛蓝药液突然在青砖上凝成漠北符文。"江大人来得正是时候,"他碾碎药杵露出青铜钥匙,"昨夜整理先帝脉案时,发现这地宫藏着活人饲药的铁证。"
江晦的玉璜轻叩石壁,鎏金瞳孔映出《素问》篇字缝间渗出的金粉——那些粉末竟在砖面拼出紫宸殿祭坛的青铜纹样。他忽然轻笑,指节叩击"阴阳应象"西字:"宋大人可知,这卷《内经》是用人筋装订?"
地宫深处传来机括轰鸣,九尊青铜药炉破开石壁。炉身《灵枢》篆文突然渗出血珠,每滴血都映着太医院试药场景——那些"药人"心口处插着的,竟是刻有御史台暗纹的青铜针。
"三年前暴毙的二十西位御医,"宋青阳突然撕开《难经》石匾,拽出缠满金线的玉简,"实则是被炼成了饲药的皿。"玉简展开刹那,简面冰片突然游动,拼出二十年前惠贵妃安胎的脉案。
江晦的玉璜光刃劈开玉简,迸出的不是冰碴而是玄铁薄片。每片薄铁都刻着礼部祭祀的时辰,暗纹竟与端敬皇后梳妆匣的机括完全契合。"原来宋大人执掌的太医院,"他鎏金竖瞳骤然收缩,"早成了饲龙的药鼎。"
暴雨突然灌入通风口,积水漫过青铜药炉的刹那,炉群突然移位。漠北符文在水面游弋,拼出太后手持血诏的剪影。江晦的玉璜触及水面,鎏金脉络突然暴长三尺——光影交错间,剪影手中的诏书竟是他襁褓中缺失的半幅赤龙帛!
"寅时三刻,该入药了。"宋青阳突然扯开医官袍,胸口青铜刺青与药炉符文共鸣。他指尖插入刺青裂缝,拽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三百枚金针:"江大人可知,这些年您服的解药里掺着真龙髓?"
地宫梁柱突然迸裂,三十六根缠着玄冰链的药柜破顶而下。每根铜链都系着太医院试药记录,朱批的"愈"字正在渗出靛蓝药汁。江晦的玉璜光刃扫过铜链,鎏金剑气触及药汁的刹那,空中突然浮现太医院密道图——图中暗门方位,竟与二十年前惠贵妃产房的地脉完全咬合。
"原来当年剖腹取子的不是稳婆。"江晦突然抚掌而笑,玉璜在暴雨中啸如龙吟。鎏金竖瞳映出宋青阳背后——青铜药炉内浮现的竟是先帝手持赤龙襁褓的画像!
宋青阳的药匙突然暴长三尺,青铜尖头刺向江晦咽喉。玉璜光刃格挡的刹那,地宫突然塌陷,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铜丹炉。炉心嵌着的短剑与礼部祭坛所见形制相同,剑格处赤鳞正与铜链药汁共鸣。
"午时到了!"韩兆麟的声音自丹炉深处传来。宋青阳突然咳出血珠,血中裹着的金线虫拼出《本草纲目》残页:"以真龙血饲百草,可炼不死药!"
江晦的鎏金竖瞳突然暴出寒芒,玉璜光刃劈开丹炉。炉底露出的青铜棺内传出药杵捣击声,棺盖滑落的瞬间,三百枚太医令腰牌熔成赤金流浆——浆液中浮现的,竟是江晦幼时被植入玄冰蛊的诊脉图!
地宫西壁突然渗出靛蓝药雾,七十二具冰俑破土而出。每具冰俑天灵盖都插着太医银针,针尾悬着的药囊正在渗出混着金粉的血珠。江晦的玉璜突然嵌入棺椁机括,鎏金脉络顺着青铜纹路游走——那些看似药草纹的刻痕,竟是先帝御笔亲书的废储诏书!
"原来我才是被废的太子。"江晦突然轻笑,指节在三道啮痕间出火星。玉璜光刃劈开棺底夹层,三百卷血诏倾泻而出——每卷都盖着太后凤印,内容竟是允许韩兆麟实施饲龙术!
宋青阳突然撕开胸前皮肉,拽出的不是脏腑而是青铜药鼎。鼎内沸腾的药液中,正浸泡着与江晦面容相似的婴孩冰雕。"这才是真正的龙嗣,"他将药鼎掷向丹炉,"你不过是饲鼎的药引!"
暴雨突然化作血雨,地宫顶端显出门阙倒影。江晦的玉璜光刃劈开血幕,剑气触及门环的刹那,三百冰俑突然睁眼——瞳孔深处跃动的鎏金光焰,竟与二十年前惠贵妃临盆时的天象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