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凌氏集团的供应链数据屏突然爆红。唐睿盯着屏幕上“原材料断供”的警告,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急讯:“凌总,莫子谦联合上游企业断了我们的芯片供应,港口囤货被海关扣押——”
办公室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唐睿推开门时,正看见凌深攥着断笔砸向落地窗,笔尖在玻璃上划出蛛网般的裂痕,腕间空荡的皮肤因用力而泛青。
“他以为断了供应链,就能逼我低头?”凌深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压抑的颤栗,断笔在掌心戳出红印,“十年前没烧死我,现在更不可能。”
唐睿看见他眼尾的痣因充血而发红,像滴未落的血。办公桌上的相框再次摔在地上,这次碎的是父亲的照片——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的火灾,想起凌深抱着母亲的骨灰盒,腕间的银链上还沾着血。
“凌总,苏博士来了。”秘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凌深忽然转身,断笔“当啷”掉在地上。苏晚站在门口,白大褂领口沾着雨珠,腕间的银链在黑暗里闪了闪——那是他的银链,链坠的“LW”缩写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
暴雨砸在玻璃上,像十年前那场烧毁墓园的火。凌深忽然逼近,指尖捏住苏晚的下巴,雪松味混着铁锈味涌来:“苏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知道莫明远是你妈妈的上司,知道那场车祸是蓄意谋杀——”
“我知道。”苏晚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触到皮肤下狂乱的脉搏,“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她忽然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是PTSD发作的前兆,“阿深,你听我说,那个小孩现在很害怕,他以为又要被丢下了——”
“别喊那个名字!”凌深忽然暴怒,挥臂扫落书架上的文件,泛黄的调查报告飘落在地,“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当年你妈妈坐在莫明远的车上,看着我妈妈烧死在墓园里——”
话没说完,他忽然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真皮椅。苏晚看见他抱着头蹲在地上,指尖死死攥着头发,像个被锁链困住的兽。
“阿深哥哥,别怕。”苏晚忽然蹲下身,指尖按在他太阳穴上,“这次换我走进你的深海——”她闭上眼睛,强行开启“情绪共振”,掌心的疤瞬间发烫。
黑暗涌来。这次的画面比任何一次都清晰:七岁的凌深蹲在燃烧的墓园里,腕间的银链被火舌舔舐,断笔掉在脚边,母亲的声音从火里传来:“阿深,带晚晚走……”
“我不走!”男孩忽然抬头,眼尾的痣在火光里闪着血光,“我要等晚晚!”
现实里,苏晚的鼻血滴在凌深手背上。她看见深海里的男孩转身,看见他眼里的恐惧与愤怒,忽然明白,这场共振的不是过去,而是此刻——此刻的凌深,正用十年前的绝望,灼烧着自己。
“阿深,你看,”她在共振里伸出手,掌心托着片银杏叶,“叶子没落,心也没落,我在这里。”
凌深忽然睁开眼,看见苏晚脸色雪白,指尖还按在他太阳穴上。她的白大褂领口洇着血,像朵开在雪地里的花,腕间的银链不知何时滑到了手肘,露出内侧的旧痕——和他腕间的,一模一样。
“别碰我……”他忽然低语,声音发颤,“会疼。”
“不疼。”苏晚忽然笑了,指尖擦过他眼下的泪——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泪水混着雨水,滴在她掌心的疤上,“你看,我们的疤,连形状都一样。”
共振的力量忽然失控。苏晚看见深海里的巨浪袭来,男孩的身影逐渐模糊,而凌深的声音从现实传来,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苏晚!撑住!唐睿!叫救护车!”
她的意识逐渐飘远,最后看见的是凌深抱着她冲向电梯的身影,腕间不知何时重新戴上了银链,链坠的“LW”缩写贴着她的脸,像十年前那个温暖的午后。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凌深鼻尖发疼。他坐在苏晚的病床前,指尖捏着她的手,掌心的疤贴着他的掌心——那里有他十年前留下的温度。
“凌总,医生说苏博士是精神力透支,需要静养。”唐睿站在门口,视线扫过凌深腕间的银链,“莫子谦那边——”
“让法务部起诉所有断供企业,”凌深忽然开口,声线冷得像冰,却在低头看见苏晚睫毛颤动时,忽然放柔,“另外,把我办公室的布偶拿来。”
唐睿愣住——那是苏晚做的“阿深”布偶,凌深曾厌恶地把它丢进沙发底。但此刻,他看见老板正用棉签替苏晚擦去唇角的血迹,指尖划过她眼尾的痣,像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深夜,凌深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医院——那时他守在母亲的病床前,攥着苏晚给的银杏叶,发誓要让莫明远付出代价。而此刻,他守在苏晚床边,忽然发现,比起复仇,更怕的是她掌心的温度消失。
“晚晚,”他忽然低语,指尖替她掖好被角,“当年你妈妈把银杏叶给我,说‘叶子落了,心别落’,现在换我告诉你——”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的涩,“我的心,早就落在你掌心了。”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晨光透过百叶窗,在苏晚腕间的银链上洒下光斑。凌深看见她指尖动了动,忽然想起抽屉里的录音笔——那是母亲临终前的录音,里面有句没说完的话:“阿深,晚晚妈妈的死,不是意外……”
唐睿站在门口,看见凌深忽然低头,吻了吻苏晚的额头——这个曾被称为“无救之魂”的男人,此刻眼里只有心疼与恐惧,像个终于找到锚点的深海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