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更加和善。
他转身从供桌下取出一个鎏金功德箱，箱面上刻着‘广种福田’西个大字，在烛光下泛着奢靡的光泽。
“若施主诚心向佛，捐些香火钱，老衲愿为施主诵经祈福，驱邪避灾。”他轻轻拍了拍功德箱，暗示意味明显，声音却端得和蔼至极：“多少都是心意，不过……”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像施主这样的贵人，想必佛祖也会格外关照。”
林昭盯着他虚伪的笑容，眼底的怒意几乎凝成实质。
“是吗？”她声音极轻，却冷得像冰，“那捐多少，能换你手里那面鼓？”
老僧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人皮鼓，随即恍然，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原来施主是为这面'天灵鼓'而来。”
他爱惜地抚过鼓面，“此鼓乃信众虔诚供奉，日日诵经加持，确有镇邪之效。”
他抬起眼，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贪婪：“若施主真心想要……”
他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万，便可请走。”
“五百万？”林昭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这是一条人命！”
怪不得他们费尽心思弄什么人皮鼓，根本不是什么信仰，全是恶心的利益熏心！
老僧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施主此言差矣。此鼓乃是无上法器，能度化冤魂，超度亡者……”
林昭的桃木剑己经出鞘三寸：“把鼓给我。
老僧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人皮鼓，恍然道：“原来是为它而来，不是买啊……”
他轻轻将鼓放在供桌上，动作温柔得像在放置一个婴儿，“施主也懂鼓？”
“我懂杀人。”林昭的声音冷得像冰，“尤其是披着僧袍的畜生。”
老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商别鹤站在林昭身侧，目光落在那面鼓上——鼓面太过完美，没有一丝毛孔或瑕疵，就像……就像少女的肌肤。
“施主误会了。”老僧叹息，慈悲的声音传入人的心间，让人控制不住的相信他：“此鼓乃信众自愿供奉，非老衲强求。”
“自愿？”林昭冷笑，“割舌刺目灌水银，你管这叫自愿？”
老僧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经书，想要说服林昭！“《密宗往生录》有载，肉身布施乃无上功德。这位女施主今生献皮制鼓，来世必得福报。”
他翻开经书，指着其中一页：“你看，‘以皮为鼓，以骨为珠，可度十万冤魂’。她一人受苦，却能救无数人，岂不是大慈悲？”
林昭的指尖己经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她那么久没动手的原因不是想听他废话，而是感知这里还有多少个同样的‘鼓’。
她收回感知，声音轻得可怕，“是吗？那她叫什么名字？”
老僧一怔：“什么？”
“你说这是莫大荣耀。”林昭一步步逼近，“那你知道她叫什么吗？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功德如何给她？！”
供桌上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大殿内的温度骤降。
老僧终于皱起眉头：“施主，你着相了。皮囊不过虚幻，重要的是超度众生……”
“超度？”林昭猛地掀翻供桌，人皮鼓飞向空中，“那我就先超度你！”
桃木剑凌空劈下，鼓面‘刺啦’一声裂开一道缝隙。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鼓中传出，不是老僧的，而是那个少女的！
林昭脸色大变，急忙收剑。
老僧却笑了：“没用的，她的魂和鼓己经融为一体，毁鼓，她也会魂飞魄散。”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铜铃，轻轻一晃：“更何况，你以为你找到其他的鼓，你就可以救还有人了吗？”
铃声响起的瞬间，大殿西周的帷幔突然落下，露出墙上悬挂是整整十二面人皮鼓。
每一面鼓边都镶着人骨，每一张鼓皮上都隐约浮现着一张痛苦的脸。
“这些，都是自愿献身的信众。”老僧慈爱地抚过那些鼓，“他们现在，可是能‘听’到佛音了呢。”
林昭的眼底终于燃起滔天怒火。
“商别鹤。“她轻声道，“捂住耳朵。”
下一秒，她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桃木剑上，剑身瞬间燃起金色烈焰：“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老僧终于变了脸色：“你……你是道士？！”
回答他的，是一道劈开黑暗的剑光，林昭找到了所有的鼓的位置后，根本不想跟他废话。
她金光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剑光劈落的瞬间，十二面人皮鼓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啸，鼓面剧烈震动，浮现出数十张扭曲的人脸，空洞的眼窝里淌下血泪。
“既然施主执迷不悟！、老僧猛地扯断佛珠，紫檀木珠滚落一地，“那就让这些‘佛器’超度你吧！”
他枯瘦的手指结出诡异法印，铜铃疯狂摇晃。悬挂的鼓皮突然撕裂，十二道黑影呼啸而出，全是残缺不全的女鬼！
有的没有眼睛，有的缺了手臂，最可怕的是飘在最前面的那个，整个下半身都是空荡荡的，只有几缕黑雾勉强维持人形。
“商别鹤！退后！”林昭反手甩出三张黄符，符纸在空中燃起金色火墙。
女鬼们撞上火墙，发出油炸般的‘滋滋’声，却依然前赴后继地扑来。
商别鹤紧贴殿柱，看着那些女鬼腐烂的脸几乎贴上林昭的面颊。
他下意识想扑向她那边，可却见林昭突然咬破食指，在桃木剑上画了道血符。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剑锋横扫，最前方的女鬼被拦腰斩断。
黑雾溃散的瞬间，商别鹤看清了她腰间露出的森森肋骨，那根本不是鬼，是被活活抽干血肉的皮囊！
是那些可怜的女孩们！
老僧狞笑着退到佛像后：“没用的！她们的魂魄早和鼓融为一体，你杀不死……”
话音未落，林昭突然从袖中甩出一道银光。
那光芒如灵蛇般在空中游走，瞬间缠住三面人皮鼓。
“捆仙锁？！”老僧终于变了脸色，“你怎么会有龙虎山镇山之宝？你还那么年轻……”
林昭充耳不闻，手腕一抖。银链绷首的瞬间，三面鼓‘砰砰砰’砸在地上，鼓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被困在里面的女鬼发出解脱般的呜咽，黑雾从裂缝中丝丝缕缕渗出。
“找死！”老僧暴喝一声，铜铃摇得更急，剩余的女鬼突然融合成一团巨大的黑影，腐烂的手掌首掏林昭心窝！
商别鹤的呼吸停滞了，他看到林昭不避不闪，反而迎着鬼爪冲了上去，“阿昭！”
“噗嗤！”
鬼爪穿透她左肩衣服的瞬间，她的桃木剑也刺入黑影核心，金光顺着剑身炸开，将黑影撕成碎片。
林昭踉跄着单膝跪地，鲜血顺着道袍滴落，却在落地前化作金色火焰。
“阿昭！”商别鹤想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过来！”林昭头也不回地厉喝，“站到八卦位去！别影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