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看了看女儿手腕上那道淡淡的疤痕,苦笑着摇头:“没事。”
他看向正在喝茶的林昭,心中感慨万千。这位年轻的女天师虽然清冷,却会在雨晴害怕时轻轻拍她的手背,会耐心解释每一个步骤。
想起刚才王大师骂骂咧咧的样子,郑鸿更加确信自己的选择没错,“大师,那位置我们选在哪里?”
“七点。”林昭抿了一口茶,声音清冷,“新穴位往上移三寸。”
“可是……”郑鸿看着窗外瓢泼大雨,“这雨……”
林昭指尖轻点杯沿,茶水泛起细微的涟漪:“十分钟后会停,无妨。”
车外,王大师躲在松树下,道袍下摆己经湿透。
他对着手机吼得面红耳赤:“师父!您快来啊!那女骗子还说您也是冒牌货!”
助理小周撑着伞站在一旁,脸上写满尴尬。王大师一把抢过伞柄,唾沫星子飞溅:“你们郑总脑子进水了?让个黄毛丫头主持迁坟?等着家破人亡吧!”
雨水顺着松针滴落,打在他光亮的脑门上。
王大师抹了把脸,继续骂骂咧咧:“等老夫师父来了,你们跪着求我都不接这活!十倍价钱?呸!老夫要你们求者老夫!”
林昭被主家父女亲自招待,还被小心翼翼的请进车里,而他却只能被一个下人在这里叽叽歪歪!
这不是瞧不起他吗?!
太过分了,他原本怒意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意!
乌云散开,一束月光穿透云层,正好照在奔驰车顶。
车里,郑雨晴开心的摇下车窗,她惊喜地趴在车窗上:“姐姐!真的停了!”
她转头看向林昭,眼中满是崇拜。
郑鸿紧绷的肩膀也松懈下来,悄悄松了口气。
“哼!谁不会看?!我也知道它会停!”王大师把伞摔在地上,道袍袖口还在滴水,“等我师父来,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大师!这群没礼貌的……”
引擎声由远及近,一辆白色SUV驶入墓地。车门打开,一位身着藏青色道袍的年轻人迈步而出。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眉目清朗,衣襟上绣着龙虎山特有的云纹。
王大师立刻小跑过去,腰弯得像只虾米:“师父!您可算来了!”
年轻人皱眉避开他谄媚的手:“我何时答应收你为徒?”
他声音清朗,带着几分不耐,“你说有人冒充龙虎山弟子?”
他是不想接电话的,但是这人发信息说有人冒充龙虎山的天师,他怕有人借龙虎山干什么邪事才来的。
“就是她!”王大师迫不及待地指向奔驰车,语气里仿佛是找到了靠山,更加理首气壮了,“那丫头片子!师父您一定要让她看看什么叫龙虎山的!”
林昭推门下车,黑色风衣在雨后阳光下泛着微光。
她站在松树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年轻人顺着手指方向望去,突然僵在原地。
他瞳孔骤缩,背后瞬间渗出冷汗,慌忙整理衣冠,快步上前深深作揖:“弟子张清远,见过小师叔。”
山风骤停,连鸟鸣都消失了。
王大师张大的嘴里能塞进个鸡蛋,道袍上的水珠滴在鞋面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林昭指尖把玩着一枚铜钱,阳光在钱币边缘镀上金边。
她淡淡开口:“你师父是谁?”
张清远保持作揖姿势不敢抬头:“回小师叔,家师玄诚子。”
“哦。”
是一个门内的师兄,不算很厉害,却也老实,林昭轻轻颔首,铜钱在指间翻转,“那这位……”
她瞥向面如土色的王大师。
“弟子不知!”张清远额头沁出汗珠,“此人上月来山门求道,师父说他心术不正,拒之门外。谁知他……”
王大师双腿一软,首接跪在了泥地里。他哆嗦着去抓张清远的衣角:“张、张道长……您明明给我联系方式了,不是代表您认可我了吗……”
“住口!”张清远甩袖怒斥,“你竟敢借龙虎山之名招摇撞骗!还污蔑小师叔?”
而且给他联系方式不是很正常吗?
他们做这一行的小弟子,不给联系方式别人怎么找他们?!
靠缘分吗?
再说了,他在那里缠着他三天三夜,不给他,自己都怕他死在山上。
他转身对林昭再拜,“弟子识人不清,请小师叔责罚。”
林昭着铜钱上的“乾隆通宝”西字,忽然看向郑鸿:“吉时将至。”
郑鸿如梦初醒,抱着红布袋的手紧了紧:“那,王大师。”
天呐,那之前那老头替他们做的那些法事……
“假的,但是也不是什么都不会,之前那些没问题。”林昭言简意赅,转身走向新选的穴位。
王大师瘫坐在地,道袍沾满泥水。
他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突然嚎啕大哭:“我、我也是想学真本事啊,我不是……”
他想解释,可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谁家掌门师弟会这样出来啊!
还什么身份的证明都没有,他心里忍不住怨恨林昭,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她是龙虎山的!
现在让他这样丢脸还得罪人!
郑雨晴回头看他一眼,小声问林昭:“林姐姐,他怎么办?”
“心术不正,别管他。”她不怕他做什么,那老头确实是天赋很差,别说做什么斗法或者诅咒了,他连普通的控物小法术都只能凭借运气。
林昭脚步未停,“龙虎山收徒,首重品性。”
张清远闻言,腰弯得更低了。
心里想,还好没收,真的收就死定了……
呜呜呜呜好可怕。
小师叔可比掌门可怕多了。
他正想趁着林昭没看到,偷偷溜走,却听到了她的声音。
林昭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清冷如山中溪水:“上来。”
张清远脚步一顿,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僵硬地抬头,对上林昭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小师叔,您有何吩咐?”
“我看看你学得如何。”林昭淡淡道。
夜风拂过松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张清远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他接过郑鸿手中的红布袋时,指尖微微发颤,却强自镇定地开始指挥村民重新挖穴、填土。
“往左三寸……对,就是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土要压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