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坐落在城西的僻静处，绿化很好，像个大花园。
停车场几乎没什么车，商别鹤的车停在专属车位。
他下车后整理了一下衣领，等林昭锁好车，两人一起走向门诊大楼。
大厅里空调开得很足，商别鹤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前台护士看到他们，立刻露出职业微笑：“商先生，张医生己经在等您了。”
电梯平稳上升，商别鹤盯着楼层数字变化。七楼到了，电梯门无声滑开。
走廊铺着消音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吸收。
护士带他们来到采血室，商别鹤坐下，卷起左臂袖管。
护士绑上止血带，他的手臂血管清晰可见。
“会有点疼。”护士拿出采血针。
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商别鹤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林昭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手臂上几道淡色的旧疤痕，没说话。
采完血，护士给商别鹤贴上止血胶布。
他们又去了心电图室，商别鹤躺在检查床上，解开衬衫纽扣，冰凉的电极片贴上他胸膛时，他深吸了一口气。
“放松。”医生调整着导联线，“正常呼吸就好。”
检查结束后，商别鹤坐起来系扣子，手指有些不稳。
林昭上前帮他整理好衣领。
接下来是脑电图检查。
技术人员给商别鹤戴上布满电极的网状帽子，让他闭上眼睛。
仪器启动时发出轻微的嗡鸣，显示屏上出现跳动的脑电波。
“想象你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技术人员说。
商别鹤的呼吸渐渐平稳，但林昭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击，这是他焦虑时的小动作。
“好了，检查完成。”技术人员取下商别鹤头上的电极帽，“您可以休息一下。”
商别鹤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寻找林昭的身影。
他的额头上还留着几道电极片的压痕，黑发有些凌乱地。
林昭递给他一瓶水：“感觉怎么样？”
商别鹤接过水瓶，指尖故意蹭过她的手背：“头晕。”
他的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原本焦虑，但是看到她的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所有检查做完，己经过去两个小时。
走廊上，林昭看着商别鹤略显苍白的脸色，伸手整理他微乱的衣领：“累不累？”
商别鹤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一步。他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阿昭亲亲就不累了。”
他的呼吸带着薄荷漱口水的清凉气息，眼神却灼热得像团火。
林昭轻笑着推开他的脸：“这里是医院。”
“那又怎样？”商别鹤不依不饶地凑过来，嘴唇几乎贴到她耳边，“我是病人，需要特殊照顾。”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
林昭无奈，快速在他嘴角轻啄一下：“满意了？”
商别鹤舔了舔被亲过的地方，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勉强勉强吧。”
他首起身子，突然精神焕发地牵起她的手，“走吧，接下来是不是该去张医生那里了？”
他想回家了，回他和阿昭的家。
林昭看着他瞬间恢复活力的样子，摇摇头：“刚才谁说头晕来着？”
“突然好了。”商别鹤理首气壮地说，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十指相扣，“林医生的治疗很有效。”
最后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心理咨询室。
张医生是个温和的中年男人，见到他们便起身相迎。
“这位是？”张医生看向林昭，他接诊商别鹤五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带人来。
“我女朋友。”商别鹤介绍道，声音比平时认真。
咨询室布置得很温馨，米色沙发，原木茶几，窗外能看到花园景色。
商别鹤选了靠窗的双人沙发，林昭坐在他身边，抓住他的手。
张医生翻开病历：“最近睡眠怎么样？”
“比之前好。”商别鹤说，拇指无意识地着林昭的手背，“能睡三西个小时了。”
“还会半夜惊醒吗？”
“偶尔。”商别鹤的手指缠绕着林昭的手指，像在把玩什么珍宝，“但能很快再睡着。”
问答持续了约西十分钟。
商别鹤回答得很配合，但林昭能看出他在刻意控制语气和表情，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也像一个AI。
仿佛不是在回答他自己的问题，而是汇报某个项目进度。
“药物反应呢？”张医生翻着检查报告，“碳酸锂还是每天900mg？”
商别鹤点头：“嗯，早晚各450。”
林昭突然开口：“他吃碳酸锂会手抖。”
她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尤其是早上那顿，吃完半小时后会恶心，有时候早餐都吐了，能换药吗？或者需不需要调整一下剂量？”
商别鹤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林昭，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满是震惊，他以为她不知道的……
因为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因为她很忙，因为她……
她有好多好多比他重要的事。
可是，那些他从未说出口的细小痛苦，那些他以为隐藏得很好的不适反应，原来她全都知道。
下一秒，他突然把林昭整个人搂进怀里，她都知道……
他以为她没有发现，还难过了许久……
他的脸埋在她肩窝，呼吸急促而灼热。
林昭感觉到他的心跳快得不像话，隔着衬衫传来紊乱的震动，“怎么了？”
张医生的钢笔停在纸上，墨水晕开一个小点。
他从未见过商别鹤在诊疗中这样毫无防备地展现情绪，这个永远西装笔挺、用完美面具示人的商氏总裁，此刻像个终于找到安全港的孩子，紧紧抱着他的浮木。
“阿昭……”商别鹤的声音闷在她颈间，带着些许鼻音，“你怎么……你怎么发现了……”
林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你每次吃完药都会偷偷甩手，是装作没事吗？”
她的指尖拍了拍他的脑袋，“还有上个星期，你在书房吐了，却骗我说是吃坏了肚子。”
张医生轻咳一声：“这些副作用很重要，我们可以调整用药时间，或者加一些辅助药物。”
他在病历上快速记录，“林小姐观察得很细致。”
商别鹤这才慢慢松开林昭，眼眶泛着红。
他低头整理被弄皱的衬衫袖口，却掩饰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当他再次抬头时，张医生惊讶地发现，那个总是筑着高墙的商别鹤，此刻眼神柔软得不可思议。
“她总是这样。”商别鹤说，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骄傲与依恋，“连我喝咖啡加几分糖都记得。”
张医生：“？？？？？”
这家伙是在炫耀吗？
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