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没干透，沈家院子里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沈清越被抱到院子里晒太阳，一睁眼就看见堂哥沈青石蹲在鸡窝旁，正偷偷往怀里塞鸡蛋。
"青石！"沈青山一声吼，"干啥呢！"
沈青石吓得一哆嗦，鸡蛋"啪嗒"掉在地上。他涨红了脸："我、我就看看......"
沈清越眯起眼——这个堂哥，有点意思。
沈青河蹿过来勾住堂哥脖子："想看鸡蛋？来来来，我带你去看更好的！"
不由分说把人拽到后院，指着新搭的兔笼："瞧，妹妹指的方向逮着的野兔，一窝五只！"
沈青石瞪圆了眼睛："真是清越妹妹......"
"那可不！"沈青河得意洋洋，"奶奶说了，自打妹妹出生，咱家要啥有啥！"
沈清越扶额——二哥这嘴，迟早要坏事。
午饭时，沈青苗和沈青草也来了，围着沈清越的摇篮不肯走。
"清越妹妹，吃糖。"沈青苗从兜里摸出块麦芽糖，眼神期待，"奶奶说要是能让咱家母猪多生两窝崽，就给你做新衣裳！"
沈青草更首接，把新编的花环往妹妹头上一扣："先帮我！我要后山最漂亮的映山红！"
王秀娘哭笑不得："你俩当妹妹是菩萨啊？"
沈清越盯着快滴到脸上的麦芽糖，突然"哇"地哭出声。
"怎么了怎么了？"奶奶拄着拐杖冲过来。
沈青书默默递上帕子："糖粘住头发了。"
老太太手忙脚乱地解救小孙女，转头瞪向两个孙女："多大的姑娘了，做事没轻没重！"
李氏闻声赶来，揪着沈青苗耳朵骂："丢人现眼的东西！"
王氏也不甘示弱，照着沈青草后背就是一巴掌："求人不如求己懂不懂？"
沈清越止住哭声，眨巴着眼看这场闹剧。
——原来大伯母二伯母在教育孩子方面，倒是出奇的一致。
下午，沈青林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清越妹妹，帮我个忙。"
他从怀里掏出个破旧的蹴鞠："要是能让这球变得和新的一样，我就教你认字！"
沈清越还没反应，沈青书突然出现，把蹴鞠扔回堂弟怀里："《弟子规》抄十遍，明日检查。"
沈青林哀嚎："三哥！我就开个玩笑！"
傍晚喂鸡时，沈清越发现沈青石又来了，这次老老实实帮着撒谷子。
"清越妹妹......"少年搓着衣角，"早上的事，对不起。"
他掏出个草编的蜻蜓："赔你的。"
沈清越接过蜻蜓，突然指向鸡窝——那里赫然躺着两个新鲜鸡蛋。
沈青石愣住："给、给我的？"
"啊啊！"沈清越使劲点头。
——知错能改的孩子，值得奖励。
夜里，沈周氏一边纳鞋底一边念叨：
"青石那孩子心眼不坏，就是被他娘教得小家子气。"
王秀娘点头："青苗青草也是，好在都听劝。"
沈清越玩着草蜻蜓，心想——
这些堂亲，倒比想象中可爱些。
西厢房里，沈青林正哭丧着脸抄书。
沈青书突然放下一碗糖水："抄完再喝。"
沈青林眼睛一亮："三哥最好了！"
"明日带青石来，"沈青书转身时补了句，"我教你们《论语》。"
月光如水，沈青书在《异闻录》上写道：
"五月廿三，堂亲至，利诱者众。唯青石知耻后勇，可教也。"
窗外，沈青石正把鸡蛋悄悄放进厨房的篮子里。
沈清越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被堂哥堂姐们追着喊"求暴富"。
她一个猛子扎进深水——
还是三哥的桂花香最实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