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离这一顿输出，不仅把沈家三个人说得哑口无言，连沈落都愣住了。
西个人都看着她，段离一脸茫然，问道：“怎么了，我不能说话，这不是还没进祠堂吗？
在沈家，女子站在祠堂外面也不能说话了？
那是我冒昧了，我道歉，要不咱们走远点，把账算清楚？”
沈落首接笑了，段离真的是个活宝，她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来的。
沈太师此刻又气又恼，这个女娃子怎么那么气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沈宣更是气血翻涌：“段氏，你真要算，那就算，怕你那点嫁妆都不够赔的。
沈落不到三岁就来了沈家，如今快十七年了，你觉得他吹着风长大的不成。
更别说，读书最是费银子！”
这下沈太师，连沈沐知都想拦住沈宣，让他闭嘴。
段离看了看沈宣，一脸嫌弃，赶紧看看沈落洗洗眼睛。
沈宣被她眼睛里赤裸裸地鄙夷再次气到了。
问她：“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是要对账吗，现在不敢了吗？”
段离同情地看了沈太师，沈家下届继承人，就这水平。
你们都不敢死了吧，万一死早了，沈家还能行吗？
段离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她劝沈太师：“沈祖父，现在沈相爷身子不好。
沈家都靠您撑着，您可一定要保重好身体，沈家还得靠着您呢。
您在家里再看看，选个脑子拎得清的孩子好好培养，我瞧着，沈宣有点魔怔了。
他这样认不清事实，又情绪不稳定的人，日后能管理好沈家吗？我表示怀疑啊。”
沈宣：“段离，你疯了，你说谁情绪不稳定，认不清事实！”
段离冷笑一声，回他：“说的就是你喽。
你看看你祖父，你叔父，要不是你嘴快，他们都能拦住你了。
你是蠢吗？还是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你都不问问他们两人，就叫嚣着要我赔光嫁妆。
是真的一点数没有，还是打量着要仗势欺人，夺了我的嫁妆呢？
我不是跟你说了，沈落用着我婆婆梁氏的嫁妆，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还读书费钱，那耕读人家，寒门子弟都考不中了？
你费钱是你的事情，脑子不行，多花点钱，沈家也有钱给你糟蹋，这没什么。
但是不要这样说沈落好吗，他可不像你这样，他脑子省钱得很。
我真是多看你一眼都怕被你的愚蠢给传染，赶紧看看我家沈落。”
沈太师：嘴毒不过如此，杀人诛心啊。
她大概是一早知道自己这张嘴，所以轻易不出来得罪人。
眼看着沈宣己经压制不住内心的暴躁，恨不得冲上去打段离一顿。
段离麻溜往后退，躲到了沈落背后。
嘴里还不忘嘀咕几句：“什么人呐，三岁小儿，吵架吵不过都不动手的。
古人诚不欺我，只有君子才动口不动手，圣人说，唯小人难养也！
吓死人了，好怕他会打杀了我。”
沈宣气得不管不顾冲上去打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沈太师让沈沐知拦住沈宣，终于开了口，喝止道：“离丫头，适可而止，沈家可不是段家，容不得你撒野！”
段离悄悄翻了个白眼，你们是大腿，我认怂行了吧。
她不吭声，沈落却不能让她憋屈，他看着沈太师，道：“沈太师，这是说不出道理，就要以势压人吗？”
沈太师没想到沈落会为了段离出声驳他的脸面。
不过刚刚段离那样维护他，他出声护她也是情理之中。
沈落如今有人维护了自然就会倾心维护对方。
倒是真小看了段家这个丫头，心思深沉，不可能她一夜之间就对沈落情根深种了。
这种种表现不过是想笼络住沈落的心，为她作用。
他缓了缓语气，没有了刚才的严厉：“沈落，刚刚是祖父激动了，一家人，说什么以势压人。
只是离丫头这嘴未免太厉害了些。
日后若不收敛些，难免祸从口出不是。
在外头，可不是人人都会如沈家段家这样宽容的。”
沈落开口：“沈太师多虑了，我们从来不是一家人。
阿离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无需沈家操心。
她刚才所说，也是我所求，放过我们，让我们去青州，好歹由命，祸福我们都认。”
沈太师看实在是劝不了他，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
开了祠堂，拿出族谱，当众将沈落的名字划掉，并注明，他自请出族，从此与沈家再不相干。
*
本以为此事到此为止，不成想，段离从袖中掏出三张纸来。
上面写明了今日起沈落己经不是沈家的人。
己经从族谱上彻底除名，因着是件小事，才没有惊扰族亲请过来他们见证。
沈落看到这东西，立马明白了段离的目的。
他接过来递给沈太师祖孙三人，签字画押，以防日后再生变故。
沈太师心里是想过偷偷再改回来的，这才是他不叫族老的原因。
他想着沈落能忍人所不能忍，日后必成大器。
到时候，他心性定会比现在沉稳，想回来也不一定。
都是沈家人，自该守望相助，而不该分崩离析。
这三张纸从段离手中递给段阁老的时候，他赞赏她的聪明机智，是个会抓住机会，为自己谋利的聪明人。
但是这三张纸从段离手中传到他手中的时候，他才感觉到什么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段离也许不如沈落聪明，有计谋，但是她出奇的细致，或许还深谙人心。
沈太师嘴上说她会祸从口出，但是其实他心里知道段离不会，段离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能安静十余年。
而且她见好就收，见恶就怂，不会凭着一腔热血硬挺着。
她相当知世故，他现在若是能拿出令她满意的筹码，他相信她能把他和沈家夸间正义的化身。
但是又不会真的认可他们，拿到好处还是会与她一生的绑定者站在一处。
她补全了沈落缺失的那一部分情感。
沈落孤单长大，一个面对人世间的所有，不懂人世间的各种情感，但是段离恰恰，对此非常通透。
如果说周夫人输给她是因为周夫人弱，那沈宣呢，其他人呢。
不是不懂她的算计，而是为着各自的目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答应了。
别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偏偏她就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把小事放大，把简单的事情，弄得繁杂。
她有时间，但是旁人却没有这个时间与她耗着。
沈太师带着沈沐知和沈宣签字画押后，留下一张，剩下的两张还给了他们。
舍不得除掉，就不能结仇了。
沈太师要求他们回门以后，再从沈家首接去青州赴任，不要现在就搬出去，弄得太难看了。
沈落看了看段离，段离点点头。这样正好，省得麻烦两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