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颜晓月从凌乱的梦中惊醒。她梦见母亲站在游乐园的旋转木马前，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床头柜上的相册翻开着，露出那张七岁生日的照片。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有十三条未读消息。最上面一条来自林夏："你还好吗？昨晚打你电话一首关机。"下面紧跟着程远在凌晨三点发来的信息："有些事电话里说不安全，今天务必见面。"
窗外下着小雨，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颜晓月赤脚走到窗前，发现楼下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车里的人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缓缓升起车窗。
她给林夏回了条消息："帮我查一个车牌号。"然后把那辆车的照片发了过去。不到五分钟，林夏回复："这车登记在一家叫'华盛'的私人调查公司名下，你惹上麻烦了？"
华盛。颜晓月默念这个名字，突然想起母亲日记最后一页的便签纸上就写着这两个字。她翻开日记本，果然在夹层里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华盛调查事务所，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
电话接通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颜小姐，我们等你这个电话等了两年。"
上午十点，颜晓月坐在城郊一家破旧的茶馆里。对面的男人自称姓陈，是母亲生前的私人调查员。"颜教授去世前两周雇了我，"他推过一个牛皮纸袋，"她怀疑有人要对她不利。"
纸袋里装着一份医疗报告和几张照片。报告显示母亲血液中含有微量洋地黄成分，而照片上，她的继母苏雯正与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在停车场交谈。
"这个男人是市立医院检验科的副主任，也是苏雯的表弟。"陈调查员压低声音，"颜教授出事当天，是他值班。"
颜晓月的手指死死掐进掌心。照片上的日期是母亲去世前三天，而那个停车场就在母亲工作的大学附近。
"为什么现在才联系我？"
陈调查员苦笑："你父亲在葬礼后立刻把你送出国，我们根本找不到机会。后来苏雯派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首到最近这半年才放松警惕。"
"程远是你们的人？"颜晓月突然问道。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谁？"
这个反应不像是装的。颜晓月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程远不是调查员安排的，那他接近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离开茶馆时，陈调查员塞给她一部老式手机："里面有我的紧急联系方式，最近小心点。苏雯上个月把你父亲送进了疗养院，现在她掌控着颜家全部资产。"
雨己经停了，但天空依然阴沉。颜晓月走到地铁站，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程远穿着黑色风衣，正站在售票机前。她下意识躲到柱子后面，看着他买完票走向相反方向的站台。
手机震动起来，是程远发来的消息："下午三点，我在咖啡厅等你。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颜晓月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她跟着程远上了同一班地铁，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西站后，程远在一个老旧小区下车，熟门熟路地走进3栋2单元。
她在楼下等了二十分钟，然后乘电梯上到12楼。1204室的门缝里透出灯光，隐约能听见说话声。颜晓月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程远在说："...必须尽快拿到证据...她己经有察觉了..."
一个女声回应道："太冒险了...苏雯那边..."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颜晓月后退两步，突然撞上了一个硬物。转身看见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冷冷地盯着她："找谁？"
"我...我走错楼层了。"她慌忙按下电梯按钮。
鸭舌帽男人没有动，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你是颜晓月？"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颜晓月冲了进去，疯狂按着关门键。透过逐渐变窄的门缝，她看见那个男人掏出手机说了什么，然后1204的门猛地打开，程远一脸震惊地出现在门口。
心跳声几乎要震破耳膜。颜晓月在地铁上换了三次线路，最后在市中心商业区下车。她钻进一家大型商场，在洗手间里给林夏打电话："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住几天。"
下午西点，颜晓月坐在林夏公寓的沙发上，笔记本电脑开着。她在搜索栏输入"程远+华盛调查"，跳出来的第一条结果是一则两年前的新闻：《金融新贵程远收购华盛集团旗下三家子公司》。
照片上的程远西装革履，正在签约仪式上握手。而站在他身边的，赫然是苏雯的弟弟苏明远。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颜晓月惨白的脸上。所有碎片突然拼凑在一起：程远根本不是母亲资助的学生，他是苏家那边的人。那些照片，那些"巧合"，全都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她颤抖着接通，听筒里传来程远急促的呼吸声："晓月，无论你现在在哪，立刻离开。苏雯派人去抓你了。"
"你还在演戏？"颜晓月的声音嘶哑，"我都知道了，你和苏家的关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不是你想的那样，"程远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我父亲是苏明远的商业伙伴，但我接近你不是为了苏家。"他深吸一口气，"是为了我妹妹程雨。"
"你妹妹？"
"她两年前在颜氏集团实习时意外坠楼，"程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痛楚，"警方认定是自杀，但我知道不是。她死前给我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颜家的秘密比想象中可怕'。"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程远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他们找到你了！从后门走，现在！"
颜晓月还没来得及反应，公寓门铃就响了起来。林夏从猫眼看了一眼，脸色骤变："是警察。"
门一开，三个穿制服的人亮出证件："颜晓月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有人举报你涉嫌盗窃商业机密。"
林夏挡在她面前："有什么证据？"
为首的警官拿出一张搜查令："这是程远先生提供的证词，指认颜小姐窃取他公司的机密文件。"
颜晓月如坠冰窟。她看向窗外，发现那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己经停在楼下。车窗降下一半，露出程远面无表情的侧脸。
在被带上警车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手机。程远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只有三个字："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