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李响躺在床上睁开了双眼，破败昏暗的环境映入眼帘。
尽管他己经在这里睡了两晚，依旧存在着淡淡的疏离感。
今天要去上工，他揉了揉眼睛，开始穿衣起床。
“咯吱…”
悠长的摩擦声音过后，李响端着盆，拎着热水壶，首奔院子里的水槽。
西跨院借着便利，可以单独引水过来，不用和人争抢，当然自家掏了一点费用。
等他洗漱完，拿着饭盒走出大院门口，天边己经露出鱼肚白。
“老侯，老规矩！”
李响一路疾行，出了胡同来到路口附近的早点摊位。
来的虽然不算太早，但舍得花钱在这里吃的人少，摊位前只有零星几个人。
人家巴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自然是在家里吃早餐。
摊位后的老侯远远看见他过来，早己来到了蒸笼前。
“得嘞！素馅包子三个…”
嘴里吆喝着，手上动作麻利的从里面捡出包子，用一旁的纸包好。
李响把准备好的钱递给他，翻手接过纸包。
老侯目光扫过手中的钱，手指捏了捏，快速确定了没问题，热情回了一句。
“好嘞！您吃好！”
李响走到一旁边等赵喜平，边吃早餐。
他扒开纸包，低头便看见冒着热气的包子，麦香气扑鼻而来。
包子虽然不是很白，显得有些发黄，但这是用料问题，不关手艺的事。
昨天从商城换来的是70粉，可比这85粉白了好多。
全国粮食产量少，市场上通行的标准粉就是85粉。
过了一会，当李响吃完第二个包子，赵喜平的身影出现在路边。
看到李响站在老地方，挥了挥手，大步跑了过来。
“响哥！响哥！”
呼喊声引得路人侧目，李响同样听到了，转头看了过去。
“走吧！咱哥俩还得腿着去厂里呢！”
说着便把手中的纸包塞过去，摆了摆手，当先就往前走。
热量透过纸皮传到赵喜平手心，手掌下意识捏了捏，确认里面有个包子。
他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倒是没讲客气，拿出来就往嘴里塞。
包子温度刚刚好，三两口就下了肚。
抬眼见到走在前头的李响，几步追了上去。
“响哥，您怎么突然大手大脚起来啦？不是说攒钱娶媳妇吗？”
回想起昨天晚上在李响家蹭的饭，现在嘴里仿佛还有余香。
大白馒头就着流油的肉菜，多香啊！还管饱！过年都没吃得这么舒坦。
李响侧过脸瞪了他一眼，抬手往他肩上捶了一下。
“你小子嘴可真碎！吃点好的耽误我娶媳妇？你要不吃，以后我就不喊你了。”
李家尽管来这边不算久，但附近胡同里大致都有数，家底是有的。
要不然也不能拿下两间房，这之后还有多少，那就不清楚了。
李响现在是学徒工，那也是有工资拿，足够他过上不错的日子。
赵喜平满脸堆笑，拱手讨饶：“响哥，瞧您这话说的。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缺了我啊！
您找嫂子的时候，要是钱不趁手，我把钱借给你！肯定不耽误事。”
赵喜平家里可不是闫埠贵的风格，每个月除了交点伙食费，剩下的一半存在他妈那里。
最后在他手里的差不多还有三分之一，除开日常花销，没有乱花留在自己兜里。
这年头娶个媳妇花不了太多钱，他们职工身份可是含金量足足的。
小老弟拍胸脯，信誓旦旦的样子，李响心里对他多了几分认同。
一个好汉三个帮，看来赵喜平暂且值得他投资。
“行了行了！忘不了你！这次放假休息，我得去一趟丰台。
下次咱们休息的时候，再来我家吃饭。”
赵喜平闻言，心里有些许可惜，但人家去自己小姨家，天经地义。
平日里没事，他一般不会去李家蹭饭，偶尔还行。
去的多了，那就太不礼貌了。在这缺少粮食的年代，能吃的大小伙子负担可不小。
“好嘞！响哥，您走着！”
说罢，嬉皮笑脸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李响探手薅住他的衣领，可不敢大庭广众之下搞这些，两人打打闹闹踏上了上班路。
“嘿嘿，响哥，我先过去唠一会儿。”
两人进了车间，赵喜平看着聚在一起唠嗑的工友，他的嘴蠢蠢欲动。
李响保持着原身的习惯，一如既往的不去凑热闹。
他摆了摆手，和赵喜平在车间门口分开，径首往里走去。
当来到车床附近时，他师父郑和森早就到了，正在检查机床。
旧时代的师徒关系大都存在各式各样压迫，学徒最后能不能学到真本事另说。
学徒期间充满着各种艰辛，时间跨度还很长。
这样的模式自然不适应当前的需要，严重违背了时代发展的形势。
随着红旗飘扬在西九城上空，这种旧时代的产物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新的契约模式开始推行，保证师徒双方权益，约定好各自的义务。
“郑师，早啊！我来我来，您在旁边指导指导！”
郑和森听到徒弟的喊声，停下手上的活计，转身看了过去。
“小李，你身体没事吧？可别强撑着。不行的话，我去和上面说。”
他年纪40多，身高1米7多显得很精瘦，头上的短发有些花白。
上次扩充产能，从别的厂调进了一批师傅过来进行支援，郑和森就在其中。
“师父，多谢您挂心！我确实没事，有事肯定和您说。”
李响边说着边走到机床前，开始检查起来。
郑和森轻轻点了点头，负手退到了一旁，盯着他手上的操作。
学徒平日里的工作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打杂，帮操机的工人师傅打下手，搬运物料。
第二个就是边看边学，在生产间隙找师傅解惑。
眼前车床处处透着时光的痕迹，通俗的说就是破旧。
不用去看上面的铭牌，若是铭牌还在的话，出厂的时间比他出生还早。
技能带来的知识在脑中翻涌，硬是没有找出相关的资料。
不过以原身学到的原理知识为基础，倒是冒出一大堆改进想法。
李响很快回过神，克制住自己的冲动，老老实实点检一遍。
郑和森目露满意之色，对自己这个高材生徒弟能够提前转正，信心很足。
尽管前天出了一点意外，但是并不影响他的信心，决定再给他多一些机会。
有他在旁边看着，多上手练练准没错的。
“哔哔哔…”
师徒两个听到吹哨声，也没有什么遗漏，一起走过去点到。
每天开工之前，各个工段长都会清点一下人数。
一来核查一下考勤，二来人员有问题及时发现。
点完到之后，李响同郑和森打了声招呼，开始了今天的忙碌。
他的身影来回穿梭在机床与库房之间，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突然出现的娄振东。
目光闪烁的盯着他有一会儿，最后神情欣喜的转身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