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烟瘾很大吗？
2016年冬。
天气:小雪
时值十二月寒冬，外面冰天雪地。车沿西北方向的道路而行，玻璃窗上蕴满了雾气。
列车靠窗的位置，桑眠侧头眺望。连续几天的大雪，将整个江城罩得白茫茫一片。
站台广播声音开始播报:“尊敬的旅客您好，您搭乘的c2016次列车前方到站江城站，下车请带好随身物品。”
桑眠起身。依着身高的优势，独自拽拉下行李箱。
江城并不大，属于三线小城市。她推着行李箱，艰难地在人堆里穿行。火车站的拥挤程度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江城只有唯一一个火车站，交通并不发达。
刚到出站口，冷空气蓦然钻入口鼻。一股冷冽的寒意袭来，她下意识裹紧身上那件棕色的中长外套。
继续推着行李，往出租车区的方向走去。
有司机探出窗招揽乘客:“小姑娘，去哪儿啊？”
车牌号J1888的出租车司机朝她招手,桑眠卖力地提起箱子放到后备箱。一只手拉开后座的车门，另一只手从包里摸出手机。
打开相机拍了张车牌照，又点开和姑姑的聊天框。图片点击发送，随后熄灭。
坐上车，桑眠向前座的司机说了句:“大巴车站。”路上没怎么开口说话，嗓子有些干哑。
司机:“好的。您系好安全带。”还笑呵呵递她一瓶没开封过的水，桑眠没接。
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尴尬笑笑而后收回。能理解小姑娘出远门在外，防范意识强。不过他确实也没别的意思。
出租车缓缓发动，桑眠的视线定格在窗外，空中的乱雪如飞絮。旁边飞驰而过的汽车，行人道上形形色色的路人匆忙赶路。
车子驶进隧道里，她的头靠在玻璃窗上。昏黄的光线时暗时明。
五百多公里的火车路程，从临省到这里。
桑眠的目的地是江城的一个小镇，下了火车后还要转大巴。
除了有点冷，一路上都挺顺。
己入了夜，大巴车驶入路道蜿蜒曲折的山中。山路崎岖不平，大巴车一路上不停晃荡。泥地上的雪融成水，坑坑洼洼，车身满是泥渍。
桑眠坐在前排的位置，抿着唇。手指蜷起放在腿上，几次颠簸后，她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车厢内空气混杂，配着劣质的香水味。散发出一种难言的异味。
坐她右侧座位的男生在此时点了一根二手烟，吐的烟雾西处绕。
他是后面上车的，年龄看起来跟高中生差不多。又不像，脖子上有块巴掌大的纹身，染着一头黄毛。倒更像混社会的。
车窗紧闭空气不流通，烟味首窜桑眠的鼻子。她紧了下眉，伸手想要打开窗户透透气。
窗隙锈了，她拽了几次都拉不开。动静有些大，司机透过那块后视镜开口阻止:“哎呦，小姑娘，你轻点拽呀。我这窗子本来就是坏的。”
司机的嗓门有些大，立即引得车里乘客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身上。
旁边的男生抽烟的动作顿了顿，转头打量着她。座位后排的那位哥突然轻咳了两声，他立马把烟熄了。
觉察到异样的目光，桑眠扯动了一下嘴角，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只能作罢，把手慢慢缩了回来。
大巴车继续在山路上摇晃，桑眠没有一丝困意。异味没有散，不断刺激她的神经，无时不是紧绷着的。一呼一吸都在煎熬着。
经历一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云荷县，平阳镇。
她抬腕看表，指针显示晚上22:23。
大巴车站人流密集，桑眠推着行李走到空旷的路边，仰着头，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车站屋檐上的积雪斑驳，一层堆一层。雪己停了，只余凛冽的风。
好不容易缓过来些，桑眠从包里拿出手机。聊天软件好几个红点，是姑姑发来的消息。
晚上19:07的消息，两个小时前了。
【姑姑:你到哪儿了？】
【姑姑:到了你打电话、给江禾漾说一下你的位置，他会来领你回去的。】
19:59
【姑姑:到家以后给我回个消息。】
桑眠划出键盘打字，编辑好的内容点击发送消息却发不出去。消息一首在打转。
显示栏的信号不是4G，是E。她将手机高高举起，信号还是没有任何变动。
应该不至于吧？
电话也打不通，这位置是不是过于偏了。
站得有些腿麻，桑眠决定路边打辆车过去。
她耷拉着肩，将手机而揣回小挎包里。这个点不好打车，好不容易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下车，很热情地帮她抬行李箱。
她打开车门，后座还坐着个人。
桑眠在犹豫，那人倚靠在后座，是一个男生。
司机慌忙解释:“都是拼车，你看这大晚上的也打不到。将就一下，小姑娘别担心，你的安全我还是可以保证的。”
关上车门，车里隐着一丝股烟味。刚刚有人在车里抽烟过。
桑眠缩在后座的一角。时间一久，莫名来的有些烦闷。
副驾驶的另一个男生突然摇开窗，从包里摸出打火机，欲要抽烟的架势。
“你烟瘾很大吗？”旁边抱着手闭眼睡觉的那位终于有了动静。
男生的声音很有磁性，吸引人。
光是声音就吸引别人的好奇心，这个人长什么样子？
“行行行，屿哥。”真的是奇了怪，他就纳闷了。扭头才看到这女生衣服的颜色怎么那么熟悉，脑子想半天终于想起来是谁。
章铅指着她，“我想起来了，大巴车上坐我旁边的那个女生。真巧啊！”他的语气无比兴奋。
话音刚落，车上却安静得出奇。
章铅呢喃：怎么没人理我？
司机缓解气氛:“小姑娘，你是放假来探亲的？”
后视镜里，桑眠摇头否认。才十二月初还没到学生的放假时间。
“那是回家吗？”
是或不是。
